薛珞點點頭,禦起輕功飛往就近的一個山坡。
幾個放牛歸來的小童看到了這神奇的一幕,拍著手叫喚著,一路往前追去,聲音伴著村落裡嫋嫋炊煙, 真讓人覺得心緒寧靜祥和,仿佛那些惱人的事故都不存在了一般。
可是低頭看到手中腥黃的泥土, 心裡又被重新壓上了重石。
托嚴世鍾幫忙掩護,她才得已從山神廟悄悄離開。將近傍晚,等到晚飯之時,那老人定會前來送飯,那兩個守衛一定也會順勢查驗她的行跡,一旦發現她不見了,肯定立馬回山門稟報。
到時候被那明光長老抓到把柄,又會把事情鬧得天翻地覆,反倒成為她畏罪潛逃的證據了。
事情還未清楚,總不能讓嚴世鍾代替她受罰吧。
雖然這群蒼山派的人都是自作自受。
“前面有一條小溪,我們過去看看吧。”薛珞探完地勢便馬上飛身而下。
麗嬈攀著她的肩,心裡又有了其他的打算:“還是得去就近的鎮上一趟,有幾味藥只有藥鋪才有,你必須得記清楚,我不能跟你去,我得回山神廟把這些藥處理一番。”
見薛珞途中岔了氣差點踉蹌摔倒,她又是急又是笑:“至柔,前日裡,你怎麽逼著我背刀訣的?風水輪流轉,這也是你自找的,誰讓你總在我面前裝出一副無所不能的樣子。”
薛珞苦笑不迭:“我哪有裝什麽無所不能,我現在連你都保護不了。”
“這話可不能再說了,誰規定了你必須保護我呢,難道我就那麽一無是處,我也可以保護你呀。雖然我現在被人冤枉,但也並不是就沒有好處,那些人在派內興風作浪,我眼不見心不煩。只是難為你,如果薛焱真的能醒,你一定要抓住機會盡快找到真凶,這事一完,咱們真就可以遠走高飛了。”
小溪旁,水草叢生,酢醬草隨著溪水流泄,密密麻麻,像一條粉色的絲帶。
紫水蘭最不喜流動的活水,它生長於爛泥滋生之地,由此好把根扎到水底而不被衝刷,蜉蝣孑孓是它們的養料,那葫蘆狀的身軀可以過濾一切雜質,從而開出頂美的紫色花朵。
不過現在不是它的花期,所以尋找起來有些困難。
“是什麽樣子的。”薛珞問道。
麗嬈邊找邊回答著:“葉子像銀杏葉,漂浮在水上。”
薛珞得了答案便直奔上遊而去,那裡有幾處溪水流聚的水氹。
她接連帶回來幾樣植物都被麗嬈否訣了,一時有些挫敗:“看來我是無論如何也當不了一個藥師。”
麗嬈笑道:“那當然,就像我一輩子當不了絕世的劍客一樣。”
兩人沿著小溪走出將近一裡路,終於在一處已經荒廢的水塘裡找到了紫水蘭。那水塘久未打理所以淤泥厚實,水面上還殘留了幾株枯荷的斷莖。
麗嬈撈起兩株,不顧還泛著泥水便收放到腰間,急忙道:“趕緊送我回去,你還有那麽多事未做,不要耽擱了。”
回到山神廟時,夕陽已經落到峰下,殘留的彩霞還在天際蔓延,一線微光正努力從雲彩中冒出頭來,但終抵不過時間的流逝,只能黯然退場。
窗欞被輕敲了兩下。
在屋中坐立不安的嚴世鍾頓時臉現神采:“江姑娘。”
麗嬈笑了笑,又指了指廟堂。
嚴世鍾點點頭,即刻開門出去。稍時便聽到他的聲音傳來:“我看到後院似乎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,你們兩個從後門出去,我從屋前包抄過去,別真是河清派的人來了,到時候把人救走了,咱們吃不了兜著走。”
裡面的幾人聞言起了些慌亂的動靜。
不一會兒嚴世鍾就從大門奔出,與闖進來的麗嬈撞了個滿懷:“江姑娘,你這……”
麗嬈揚了揚手中的藥草:“嚴大哥,我還要請你幫個忙,我得在廚下煎藥。”
入夜。
蒼穹樓內,燈火初上,幾個長老正圍著薛掌門迭迭不休的爭論著。
“悅州城來的幾個名醫都束手無策,我看薛焱已經撐不過今晚了。”
“明日必得要給眾人一個交待才是,派內已經怨聲載道,今日練武台上已經沒有人願意練武了,都是對此事的議論。”
“派內人心如此不齊,必得要把那河清派的賊人梟首示眾。”
薛掌門冷笑一聲:“梟首示眾?真有人這麽說?我怎麽沒聽到。”
明光長老見左右的人都驚詫的看著他,頗有些心虛:“羲和堂的人倒有這個意思,至於該怎麽做,還是要請薛掌門定奪。”
薛掌門站起身,負手走至門邊,看著天幕上隱現的繁星,幽幽然道:“我看這北鬥星如此明亮,定然預示薛焱會逢凶化吉,也許明日他就會好起來。”
明光長老冷冷一笑,似乎嗤然於他如此樂觀的心境:“離陽長老用盡了內力,早已經放棄了,今日下午他就把門下的諸弟子喚到了座下,只等薛焱落氣,就馬上任派新的繼承人作羲和堂的長老。”
薛掌門搖頭歎息:“那他還是太過急躁了。”
明光長老不以為然:“我倒覺得離陽長老處事利落,真要這般拖泥帶水,反倒又惹得門下徒眾異心陡生。”
薛掌門轉過頭,看著他,笑道:“明光長老既有心做這個掌門人,那就請你暫為代管派中事物,我實在勞心乏力,還是去羲和堂守著我那個侄子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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