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停頓,又說:“但攝政王不可能不顧身後之名,她是愛惜名聲的人,所以雖有可能,但亦不危急,只要陛下無破綻漏出,攝政王應當也不會一意孤行。”
“陛下所要做的,就是看管好武庫,控制好城門,清楚攝政王的行蹤,但又不至於叫她起疑,甚至於,可以燒了武庫,這樣攝政王就拿不到武器了。”
【匿匿匿名:這不是和萬萬說的一樣嘛。】
【陳暉潔夫人:但是萬萬可沒說燒武庫,他還更極端。】
【長安花:其實真的很厲害,他看著也沒成年呢。】
傅平安沉默了一會兒才說:“你抬起頭來。”
這時距離王勵勖說完最後一句話已經過了一會兒,傅平安發現對方雙眼通紅,額上全是汗水。
傅平安道:“你先退下吧,在舞弊案出結果之前,你還是要先在獄中。”
王勵勖的臉上失望一閃而過,他掙扎道:“小人還有話說。”
傅平安抬手示意他說。
王勵勖道:“戰亂時世家定會趁國難之際收攏流民,佔走土地,此舉乃與國爭利的蛀蟲之舉,若陛下不製止,此戰不管是勝是敗,陛下都損失極大。”
傅平安道:“王家也這樣?”
王勵勖咬牙:“自然。”
傅平安平靜點頭:“朕知道了,退下吧。”
王勵勖終於還是一臉不甘地退出了朝陽殿,傅平安卻皺著眉頭揉了揉腦袋。
“他……是不是……”
傅平安遲疑開口,卻不知道怎麽說,彈幕便道——
【清悸:這人可真狠,他寧願把自己整個家族拉下水,也要博自己的前程啊。】
【聊贈一枝春:因為有野心吧,可以理解啊,他的家族又不能實現他的野心,他為什麽要保著家族。】
【孤星流浪者:這樣的人用得好……不失為一把利劍啊,普通人會劃手,你不一樣啊,你是皇帝。】
傅平安沒說話了,她讓人叫來了王鶴勤。
既然都已經花了
那麽多時間門了,乾脆這幾個人都見一下吧。
但是見王鶴勤這件事很快就叫傅平安後悔,對方上來便涕泗橫流,高呼饒命,又詛咒王勵勖,前半段還在說沒有舞弊之事,後半段又開始說是王勵勖蓄意陷害,可謂是前言不搭後語,完全亂了分寸。
甚至於,對方都不知道朝廷要出征討伐的事,傅平安看見彈幕吐槽了句——
【不更新禿頭:是其他人商量這事的時候把他漏下了麽?】
傅平安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。
王鶴勤見她點頭,卻一臉驚喜道:“陛下也認同臣的話麽?”
傅平安道:“朕只是被你吵得頭痛,來人,把他帶走。”
王鶴勤很快被帶走,傅平安在心裡決定,除非徐謂青把離間門之事做得非常漂亮,不然就把他關到天荒地老。
她心累,揉著腦袋閉目養了會兒神,再抬眼,便看見殿中央已經多了個人。
傅平安嚇了一跳,道:“你到了怎麽不說話。”
田安之直起身恭敬行禮,道:“見陛下神情疲累,便不敢出聲。”
傅平安輕笑:“你倒是乖覺,被無辜關了那麽久,怎麽都沒動靜。”
田安之道:“陛下勞煩國事,一時沒想起此類小事也是應當的,小民相信只要時間門長了,陛下總能想起來。”
“那萬一忘了呢?”
“聽聞陛下博聞強識過目不忘,臣想應該是不會忘的。”
傅平安仔細瞧了瞧她。
田安之看起來著實是不像這麽善於溜須拍馬的人,雖然被關了幾日,她看起來還是風度翩翩,松花色的深衣掐著牙色的邊,她看起來就像是早春映著碧草的湖水,溫潤而從容,見之可親。
或許正是因為對方的這個特質,飲鹿宴之時,在徐謂青王勵勖這兩個風格鮮明的人的對比下,傅平安還真沒注意道她。
於是傅平安微笑道:“你也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麽令人煩憂的國事,對麽?”
田安之在心裡品了一下這句話,特別是裡面的“也”字,又抬頭瞥了眼陛下臉上的笑容,多少就有數了,開口道:“前日哥哥有去看小人,跟小人說了些時局,但也只是隨口一提,是囑咐小人莫要為小事打擾陛下。”
傅平安看著她,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。
“你很謹慎。”
“在天子面前,誰敢不謹慎呢?”
“所以這就是你明明看出王鶴勤欺君罔上,還為他遮掩的原因麽?”
“……”
田安之伏倒在地,不敢說話了。
傅平安語氣冷漠:“徐謂青能看出那詩作不是王鶴勤所作,你怎麽看不出來?朕怎麽聽說你們是經常在一起舉辦詩會酒宴的,你和他不熟麽?”
田安之很委屈,她覺得陛下胡攪蠻纏,但是她總不能這麽說,甚至連求饒的話都難說,畢竟如果求饒,就好像承認了她欺君罔上,可是否認呢,又好像是在陛下面前狡辯。
殿中氣氛降至冰點,傅平安起身離開座位,踱步走到田安之跟前,見對方面色煞白,手指微微顫抖,顯然確實是被嚇到了。
她於是在此時幽幽開口:“但如今朕有一事,需遣人去辦,你要是做得好,算戴罪立功。”
田安之忙道:“小人萬死不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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