歎完氣她才想起阿枝就在邊上,她連忙抬頭望向阿枝,阿枝神情淡淡,開口道:“殿下若不嫌棄,任何煩憂都可以同奴婢說。”
傅平安盯著她:“你識字麽?”
阿枝明顯一呆,表情都空白了片刻,顯然是沒想到傅平安的煩惱是這個,但很快收斂表情,遺憾道:“抱歉,奴婢不識字。”
傅平安歎了口氣,她本來也沒抱什麽希望。
她憂愁地望著面前陌生的面板,心想:到底如何才能識字呢?
這是阿枝出聲道:“殿下為什麽不去找薄長史幫忙呢?薄長史出身名門,定是學富五車。”
傅平安聞言抬眼盯著阿枝,阿枝神情平靜,看不出情緒,半晌傅平安開口:“學富五車是什麽意思?”
阿枝:“……”
【失眠的一天天:……噗】
傅平安有些驚訝,她還記得“失眠的一天天”,她從靈亭出發的前一天晚上,“失眠的一天天”就同“放肆給我跪下”聊了許久,但之後對方一直沒有出現,傅平安本以為對方和“用戶92339”一樣就不會再出現了。
只是現在對方一出現,好像就嘲笑了她。
傅平安多少有些不好意思,於是隻當沒有看見,到晚上休息的時候,傅平安下了馬車,開始尋找薄長史。
實際上薄長史不需要尋找,對方在人群中鶴立雞群,只要在,就能第一眼看到。
她果然一眼看見薄長史,對方正在喂自己的馬喝水,穿了件棗紅的窄袖長袍,大概是有些熱了,把袖子挽了起來,頭髮盤在頭頂,隻用一根簪子束了起來。
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飄過——
【平安寶寶真可愛:小平安我回來了,你鬼鬼祟祟幹嘛呢?】
傅平安心想:我看起來鬼鬼祟祟?
她連忙挺直腰背,又梳理了下頭髮,阿枝注意到了,卻
沒說話,只看看她,又看了看薄長史。
阿枝猜傅平安是準備去找薄長史教認字,但等了許久,卻不見傅平安有所行動,對方在原地轉了兩圈,又坐下了,阿綠和阿瑛拿了案台過來,伺候傅平安吃晚飯。
見阿枝呆呆站著,阿瑛不滿道:“你發什麽呆呢,殿下要吃飯了,沒看見麽?”
阿枝受罰之後,三人的地位出現了一些變化,先前隱隱以阿枝為頭領的狀況消失了,阿瑛顯然有些野心,時不時便要刺阿枝一下。
傅平安想著找薄長史認字的事,自然沒關注到這些,她坐下來吃飯,見今天案上除了之前一直在吃的粟米飯和醬豆醬菜肉干,還有一些新鮮烤肉,頓時驚訝道:“這是什麽肉?”
傅平安的食物毫無疑問已經是在場的最高規格,但是畢竟是在趕路,平時也是吃一些醃製品多,很少看見熱菜,更別提還是葷菜了,見她提問,阿瑛忙殷勤道:“這是兔肉。”
傅平安本來夾了一筷子正往嘴裡送,聞言立刻吐了,驚道:“什麽?”
她的筷子掉在案上打翻了碗,乒乒乓乓一陣響。
這動靜吸引了薄長史的注意,她過來的時候嬤嬤正摟著傅平安,而阿瑛跪在地上解釋著:“這不是您養的兔子,這是薄長史打來的野兔。”
薄長史於是知道了情況,她覺得好笑,聽見傅平安帶著哭腔說:“那我的兔子在哪,我要看看。”
阿瑛和阿綠連忙跑去後面的板車,最開始兔子是和傅平安一起在她的馬車上的,但是後來因為兔子一直拉屎,就放到了後面運糧食的車上,那兔子天天啃菜吃草,比邊上運送的人過得還要滋潤。
兔子放在竹編的籠子裡提過來,果然是生龍活虎,胖了一大圈,傅平安把它們撈出來摟在懷裡,問:“你們分得清自己養的是哪一隻麽?”
阿綠道:“自然分得清。”
她指著其中一隻:“這是我養的。”
傅平安見到兔子還活著,已經平靜下來,她見“平安寶寶真可愛”又在刷“平安真可愛”,有些扭捏地直起身,又看見灑在地上的粟米飯和兔子肉,露出了有些可惜的神色。
這時她聽見邊上說:“還愣著作什麽,收拾掉。”
她抬頭,這時才看見
了薄長史,她神情一僵,頓時想,現在的行為,會不會成為她品行不好的證明呢?
如此,本來就不好意思向薄長史提出識字的傅平安開始焦慮了。
她看著薄長史不斷欲言又止,但到晚上也沒說出口,晚上因為沒到驛站,便就地扎帳篷過夜,傅平安隻讓嬤嬤陪著,到了晚上等嬤嬤睡著,便拿薄被罩住頭,輕聲道:“你在麽?”
沒有文字出現。
傅平安有些失落,這失落甚至變作了委屈,她掀開了被子,偷偷掀開帳篷的一角,看見外面搖晃的火光,侍從和護衛圍著篝火,橫七豎八睡了一地。
裡面沒有薄長史,因為薄長史睡在另外一個帳篷裡。
她隱約有種感覺,眼下的所有人裡,薄長史是和她更相似的。
正思考著,虛空中突然飄過一句——
【失眠的一天天:她不在我在,你有什麽事,也可以和我說說。】
傅平安眨巴了下眼睛,她記得這個名字,她記得對方和“平安寶寶真可愛”聊天聊了許多,也記得對方早上因為自己不認識“學富五車”這個詞嘲笑自己。
她本能地覺得這個人不如“平安寶寶真可愛”溫柔可親,卻又看見對方說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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