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於是歎了口氣:“你為何要這樣呢,是有什麽苦衷麽?”
柯月彌看著她,微微歪了點頭,與此同時,淚水從臉頰滑下,掛在了下巴上。
洛瓊花便知道確有苦衷。
這也算是一種能知道真相的方式,於是略作思考之後,她對身邊宮人道:“你們先出去吧,在外面等著,孤單獨和她聊幾句。”
宮人有點擔憂,又不敢違抗命令,瞥見柯月彌被絹布緊緊捆住,心中覺得大概也出不了什麽事,便稱是退下了。
很快房間中只剩她們兩人,洛瓊花卻也沒有立刻說話,而是緩步走到柯月彌身邊,將她身上的絹布條先解開了。
布條不知已經綁了多久,以至於可以看見皮膚的部位都出現了青紫色的淤痕,洛瓊花用手輕輕按著,問:“疼麽?”
柯月彌搖了搖頭,不知怎麽,淚水更洶湧起來。
“我、我必須要成為魏天子的妃子,你不生氣麽,沒有人希望自己不止是妻君的唯一吧?”
洛瓊花思索了一下,微微笑了:“確實,這才是人之常情。”
為何她從前會覺得,不能接受這件事而心生不安的自己,其實是不對的呢?
柯月彌道:“那你不是應該除掉我麽?”
洛瓊花笑容微變:“可是陛下又不喜歡你。”
柯月彌一愣,道:“喜歡?”
從前在王庭,她雖在名義上佔據聖女之位,但實際上時常會有人對她表示垂涎。
難道這代表著他們喜歡自己?
當然不是。
“位高權重的人,想擁有一個美人,不需要‘喜歡’。”
洛瓊花靜靜看著她:“你經歷過什麽麽?”
柯月彌不喜歡被同情,但是當眼前的魏皇后望著她的時候,她卻並沒有感到不快,對方哀傷的目光令她的心頭升起酸楚,她忍不住道:“如果我告訴你,我是被逼無奈,皇后娘娘會相信麽?”
洛瓊花確定地點了點頭:“我相信。”
柯月彌眼中淚如泉湧:“我若不這樣做,從小將我養大的神官便會沒了性命,我自記事起便是孤兒,神官亦父亦母將我養大,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成功……”
洛瓊花倒吸一口冷氣:“就是說,東胡那邊用你親近之人的性命威脅你要……要獻身麽?”
柯月彌抱膝痛哭:“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,這是唯一的辦法……”
洛瓊花道:“那媚藥是你準備的還是使官給你的?”
柯月彌道:“是使官給我的。”
“你也吃了?”
“嗯……”
洛瓊花扶住額頭:“那你怎麽熬過來的?”
柯月彌輕聲道:“昨夜是不好受,今天……今天還好……”
洛瓊花站起來:“真是荒謬,難道他們真覺得你能決定兩個國家的關系不成?”
這樣說著,洛瓊花瞥見蹲在床上的柯月彌,仰頭望著她,淚光點點,我見猶憐,心中更是憤怒異常,氣得太陽穴直跳,轉身打開門,正要出去,眼前一黑,向前厥了過去。
……
此時已經過了早朝的點,但是所有官員聚集在羲和廣場,朝陽殿殿門緊閉,許多官員並沒能見到皇上。
但是三公九卿卻是在之前便被請到了殿中。
站得近的,便聽見剛才從殿中分明轉來了兩聲重物擲地的聲音,不禁面面相覷。
看來殿中如今發生的,並不是什麽好事。
這是若是由腦袋挨了一下砸的少府令徐銘來說,會更明確些。
他嚇得快昏過去了。
他一進來,便被叫出列,然後陛下問他:“你若是不擅長管理宮務,可以交給別人,就別佔著位置了。”
說這話的時候,陛下面無表情,顯然不是在開玩笑。
少府令徐銘連忙跪下道:“臣每日兢兢業業,一心為了陛下,實在不知所犯何錯啊。”
傅平安看著他:“你真的不知道麽?那麽為什麽你給朕的圖紙,和朕實地去看的樣子並不相同?”
徐銘:“可能是……可能是工匠改了,是臣失職,望陛下給臣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。”
“這便罷了,那東胡的聖女,又為何會出現在行宮之中呢?”
就是這個時候,陛下拿了手上的杯子,砸在了他的頭上。
他頓時恍然大悟,後悔不迭,此時也不是隱瞞的時候,他磕頭道:“陛下,臣真不知道此事,若說起來,前日宗正令提出叫臣新選了一撥人進行宮,說是宗正院精挑細選出來的。”
傅平安望向宗正令傅征。
傅征跪下忙道:“臣選進去的確實就是新調教出來的宮人啊,因想著陛下今年便要用,便快點送進行宮去學規矩,這這裡面有誰,是臣手下人挑選的,臣確實不知啊。”
作為宗正令的傅征是皇族之
人,若是平時,傅平安對他還算是禮遇,此時卻隻冷笑道:“你確定你不知道麽,今日朕給你們一個機會,將實話說出來,還姑且給留你們一條性命,但若來日由拱儀司查出來……”
傅征聞言,手腳冰涼,跪下磕頭道:“陛下,陛下,臣、臣罪該萬死,但這這聖女確實是送來充實陛下的后宮的,臣本以為、本以為也無不可啊。”
“你以為?你以為!”
傅平安這次又摔了一塊石硯,以表達自己的憤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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