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有人說可能是變成植物人了。”是母皇的聲音。
“又沒有受傷。”這就是母后的聲音了,略有些沙啞和疲倦,“太醫不是來檢查了麽,一點外傷都沒有,難道真的是壓力太大了麽?早知如此,為何要逼她做什麽皇太女。”
“唉,我也是不想你辛苦,而且常樂向來聰慧,我自然抱有期望,更何況,有些事其實並不是你不爭就沒事的,已生在皇家……”
“我們安排好就是了啊,她的性格就不適合做這些,她願意快快樂樂輕輕松松過日子,又何苦逼她,她要個弟弟妹妹,也不是什麽奇怪的想法。”
聽到這話,傅悅璋心裡一驚,脫口而出——
“不要弟弟!不要弟弟!”
她睜開眼睛,看見母皇驚訝地看著她,母后則坐在床頭,握住她的手,欣喜道:“你終於醒了,快把太醫叫進來。”
傅悅璋看見洛瓊花,亦是喜極而泣,撲到洛瓊花懷中,卻又說了一遍:“不要弟弟。”
宮人領著太醫進來了,傅悅璋擦到眼淚,檢查之後又喝了碗苦藥,洛瓊花驚訝地發現今日對方竟然都沒有抱怨一句“藥太苦”並鬧著要吃糖,一臉堅毅地喝完藥之後,又湊到她耳邊道:“母后,女兒有話想單獨對你說。”
洛瓊花瞟了眼傅平安,低聲問:“都要出去?”
傅悅璋小心翼翼瞧著傅平安:“如果母皇也留下就最好了。”平常母皇總有種很忙的感覺,現在傅悅璋知道過去了幾千年後,母皇仍留下了那麽高的評價,心中更有種崇敬帶來的敬畏。
傅平安在床尾坐下了,用行動表明這會兒她有時間。
眾人魚貫而出,傅悅璋趁這段時間簡單思考了一下,開始懷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場過分真實的夢,但從前母后也講過所謂預知夢的故事,說不定這就是預知夢呢?
可若是直接說“做了個夢”,難免顯得孩子氣,十歲的傅悅璋很不願意顯得自己孩子氣,待所有人出去,便吸了一口氣,開口道:“先前是我太任性了,仔細想來,好像也不是很想要弟弟妹妹。”
洛瓊花:“……”
說實話,女兒那麽認真地說要不要弟弟妹妹什麽的,讓她有點尷尬。
但瞧著傅悅璋蒼白的臉色,旁的話也說不出來,隻好柔聲道:“本就沒這個打算的。”
傅悅璋想起夢中也說了,要到七年後她十七歲的時候才生下弟弟,便凝重道:“現在沒有,以後可能會有吧?”
洛瓊花:“……”
她尷尬地看了眼傅平安,卻看見傅平安微皺著眉頭,問:“怎麽突然睡了那麽久,睡前做了什麽?”
“睡了多久?”
“有三日了。”
這麽說起來,才發現身上果然酸軟的厲害,剛醒來時便被灌了一碗藥和幾口粥,但現在還是餓得厲害。
普通的夢大抵不會叫她睡那麽久吧?她在那裡分明也就度過了大半天而已。
傅悅璋不禁愈發確定自己是經歷了某種奇遇,堅定道:“女兒的身體並沒有什麽事,只是黃粱一夢,若有所悟,覺得從前是自己太任性了。”
傅悅璋抬頭直視面前兩位,卻從兩人臉上看到了一樣的若有所思。
“母……母皇和母后是不信麽,你們且看就是了,之後我一節課都不會逃的。”
傅平安聞言皺起眉頭:“從前難道經常逃課?”
傅悅璋:“……”完了,之前定是母后替她瞞下了。
洛瓊花果然掩面,而傅平安沉默了片
刻,大約是可憐她還在生病,隻摸了摸她的頭說:“以後,看來還是要更關注你的課業些。”
傅悅璋一時心生絕望,但隨意想到,不對,自己是準備重新做人的。
她不禁想起夢中的費雪佳說——“我喜歡長樂公主”,但是宿舍的其他人就分明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。
她不希望在後世留下這樣的評價了。
心中這般做著決定,身體卻還是難熬,於是不久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,留下她的兩位母親,在她床前面面相覷。
半晌,洛瓊花湊到傅平安耳邊低聲道:“常樂這樣,是不是……也有所奇遇。”
在這些事上已經經驗豐富的傅平安眯起眼睛,看見彈幕裡正飄過——
【秋風帶雨:穿越扣1,重生扣2,想多了扣眼珠子】
於是眼前飄過一片111和222,但也有人說——
【不像,看著還是十歲的小孩。】
叫傅平安看來,那絕對還是常樂,看著也不像是重生那麽誇張,倒像是做了惡夢,魘著了,所以有點胡言亂語。
但也許,確實有所奇遇。
“慢慢觀察吧,總會發現的。”傅平安道。
洛瓊花點了點頭,緩緩從床頭的椅子上站起來,傅平安卻拉住她的手,湊得更近:“那上次說的……”
洛瓊花耳廓微紅:“那自然是不作數了,常樂都說了,不想要弟弟妹妹了。”
傅平安道:“其實我原本就是這麽想著,古來若是奪嫡,多是腥風血雨,屆時朝堂難免分裂,今日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面,或許就沒了。”
洛瓊花亦是點頭,兩人低聲交談著走了出去,走到門口,見天色已晚,冷風蕭瑟,便披上皮裘,又吩咐宮人,晚上關好窗戶,將地龍燒熱些。
房間裡,睡夢中的傅悅璋緊緊皺起眉頭,過一會兒翻了個身,眉頭松開,卻露出笑容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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