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略知一二。”
“是太后告訴了朕一些事……朕真心問一句,姑母知道這件事麽?”
傅靈羨心裡一緊,抬起眼來,卻看見傅平安直直看著她,神情懇切,確實看起來很真心。
但是陛下的“看起來很真心”嘛……
不知怎麽,有些自暴自棄起來,便直言道:“臣自然也說真心話,若陛下說的是先聖皇的事,那確實知道一點,但那證據早已被太后毀了,當時就算告訴陛下,陛下也未必信,反而疑臣。”
上次給永安王和王妃追封諡號成功之後,永安王作為當今陛下的生父,自然就也算得上皇帝了,於是底下人便稱文帝為先皇,永安王為先聖皇。
實際上,最開始有人建議是叫“先聖王”,但隨著陛下威勢愈大,不知不覺,所有人就都改口了。
她這麽說完,又瞧了眼陛下的神色,見陛下看起來不像是生氣的樣子,隻長歎一口氣道:“結果果真是這樣。”
傅平安發了會兒呆。
她突然想起了數年前的那個夜晚,她喝下毒酒後醒來,見到傅靈羨,開口說——皇姑母,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下的毒。
現在想來,當時是真的害怕,傅靈羨是她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。
當時比起傅靈羨來,她更害怕太后。
但後來知道了原著的事,她又更忌憚傅靈羨了。
如今再去回想過去那麽多年,傅平安覺得原著裡對傅靈羨的評價是沒錯的——
她處在那個位置,便被推著往前走了。
原著裡沒有寫她造反稱帝之後發生的事,但傅平安覺得她也未必就能做一個好皇帝,天下大亂,群雄定然輩出,或許大魏就這樣終結了也未可知。
無論如何,到了如今,她可以更加客觀地去看待傅靈羨這個人,並察覺到,對方如今已不算有威脅了。
這麽想著,她低頭從袖中拿出了一張信紙,遞給傅靈羨。
傅靈羨雙手接過打開,立刻嚇出一身冷汗。
那信上的內容竟是有人告密,說她要投降於傅屏,甚至附上了當時在小舟
上,她假意要寫給親兵的信。
她當即下跪,言辭懇切道:“陛下,這完全是構陷,這是臣與英國公商量好的計策,假降騙出傅屏,陛下若有所懷疑,可以找來英國公詢問細節。”
傅平安伸手將這信拿了過來,又拉住她的手將她扶起。
大約是摸到了她手心的冷汗,拿出手絹遞了過來。
傅靈羨接過,也不敢擦,隻望著傅平安,看見傅平安拿火折子點燃了桌邊的一盞油燈,然後將這信在火上燒盡了。
待信紙燃成灰燼,傅平安望向傅靈羨,見對方神色怔怔,相顧無言,本來到了嘴邊的話,又咽了下去。
她本來是想說一些諸如“這是無稽之言”“君以誠待朕,朕自然以誠待君”之類的話。
但想了想,又覺得對傅靈羨,這些話她說得好像太多了。
這次便不說了,隻吹了吹手上的灰,笑著展示給傅靈羨看。
傅靈羨看了,隻覺心間那蕩悠悠漂著的小舟,終於靠了岸。
她想,陛下說過很多看似真摯的話,卻沒有一次像今日這樣,真的令她放心了。
……
從武信王府出來,傅平安讓禦駕從河邊繞了一圈,好讓洛瓊花看看春景,待天色快暗,才回到宮中。
洛瓊花在河邊折了一枝杏花,喜歡得不行,拿了一隻玉白色的長頸瓶裝上了放在書桌上,細細觀賞,又抱來常樂,指著那花道:“這是杏花。”
又指著自己:“我是阿娘。”
傅平安便道:“揠苗助長不可取,她才五個月,不會說話。”
洛瓊花道:“是麽,可是我阿娘說,我五個月就會說話了。”
傅平安在系統裡翻了翻相關書籍,肯定道:“兒童發育到九到十個月才有可能會說話,常夫人肯定是記錯了。”
像是為了肯定傅平安的話,常樂張嘴一口咬在洛瓊花的肩膀上,留下一灘濕漉漉的口水之後,又哼哼唧唧起來。
洛瓊花忙橫抱常樂,看著她的臉道:“她是不是有點不舒服啊。”
按彈幕裡說的,常樂已經算得上是“天使寶寶”,她很少哭,只是有時鬧覺會哼哼唧唧不高興一下,眼下突然哼唧,已經可以說明什麽。
果然,過了一會兒,甚至眼圈發紅,開始冒眼淚了,兩人不知所措,傅平安開了直播請教彈幕,洛瓊花叫了奶娘進來問怎麽回事。
奶娘看了,指著常樂的上牙齦道:“公主要長牙了。”
彈幕裡也道——
【平安寶寶真可愛:是呢,我女兒小時候長牙也哭,常樂已經不算哭得厲害的】
【長安花:可是這可怎麽辦呀】
【平安寶寶真可愛:可以用乾淨的清潔棒沾水輕輕擦一擦,或者用別的轉移一下注意力,但也只能緩解,等牙長出來了就好了】
洛瓊花和傅平安一起湊到常樂嘴邊往裡看,果然看見上牙齦上有一點隱隱泛白,洛瓊花心疼不已:“我還記得小時候換牙很疼,長牙怎麽樣卻是不記得了。”
“肯定不好受。”
傅平安看了彈幕裡的建議,囑咐了奶娘,奶娘一一聽了,忍不住道:“陛下還真的什麽都懂。”
傅平安對此事不算自信,虛心道:“朕也不是什麽都懂,你有經驗,也要看情況行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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