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平安一時心裡莫名慌張,先前雖然彈幕總是嗑CP什麽的,但是她自己從來沒有當回事過,大約是因為一直開著直播長大,她很清楚人與人之間觀念的差別大得驚人,同樣一句話,不同的人能有不同的理解,同樣一件事,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反應。
彈幕雖然嗑兩人CP,卻又總說原著裡洛皇后不喜歡她,雖然努力讓自己不受影響,兩個觀點還是深植在她的內心——一是洛瓊花不一定對她有戀慕之情,一是嗑CP有時候是沒有理由的。
那現在對方沮喪的神情會是因為什麽呢?
傅平安狀似平靜地坐下,心裡卻在苦思冥想,但在洛瓊花看來,陛下又是面無表情,不知道在想什麽了。
雖然靜月說陛下對她和對別人有“明顯”不同,但洛瓊花確實是一點都沒看出來,她小心翼翼地瞟了好幾眼陛下的臉,覺得那嘴角的弧度分明沒有變過,甚至可以說是凝重。
說不定對方根本也不想來景和宮,只是不想違背“禮法規矩”?
這個念頭叫她更加不安,於是將念頭抽離又開始想,雲平郡主和陛下到底說了什麽呢?
嘴巴比腦子快,想到這的時候,她已經脫口而出:“雲平姐姐說了什麽呢?”
平安挑眉:“為什麽會對這件事感興趣。”這甚至已經不合規矩,從來沒有人會詢問她和別人到底說了什麽。
但聽到這話,洛瓊花就
明白了,失落道:“她沒問起臣妾啊。”
傅平安一愣,隨即忍不住捂住臉笑了。
洛瓊花一臉驚訝:“笑什麽?”
“就是……感覺有點好笑。”
彈幕還說洛瓊花會吃醋呢,眼下看來,是吃醋的,吃得是誰的就不好說了。
果然,彈幕都沉默了,虛空中刷過一排的省略號。
洛瓊花卻望著傅平安呆看了一會兒,半晌道:“對啊,這才是笑嘛。”
“什麽?”
“臣妾是說,這才是笑,前幾日都不見陛下笑過。”
“是麽?”她對這件事完全沒有印象。
“雖然……”洛瓊花本來想複述靜月的話,但想到靜月的囑咐,咽了回去,轉而道,“從前小時候,陛下分明還是經常笑的。”
後面這句話因怕被身邊的宮人聽到,已經輕不可聞,傅平安卻聽到了,她一時腦海中也回想起年少時的歲月,如今想來,她仍不得不承認,那段時間相較而言,是比較快樂的。
她並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什麽問題,但如此一想,或許並沒有那麽快樂。
但是快樂……實在是過於虛無縹緲的東西。
說話間,晚膳被送了上來,餐盤中有洛瓊花喜歡的烤羊肉,這令洛瓊花稍轉移了下注意力,也忘了雲平郡主沒問起她的事,而傅平安抬眼,見在洛瓊花身邊伺候的是靜月,便開口問琴荷:“從前貼身伺候的不是從英國公府帶來的一個丫鬟麽?怎麽換了。”
她在宮中長大,最先學會的就是,奴仆也有自己的心思,是能反過來控制主子的。
她難免以為琴荷又在耍小心思,忍不住皺起眉頭,琴荷忙道:“回陛下的話,並非是奴婢刻意換了,那丫頭犯了些錯,且不熟悉宮中規矩,如今先送去掖庭再教導教導了,想著教導好了再送回來,另有兩個……手腳不太乾淨,按規矩是無論如何不能留下來的。”
說這話的時候,琴荷明顯也有些為難。
傅平安卻又問:“查過了,卻有此事,而不是栽贓陷害?”
琴荷道:“是查過的,也問了,他們似乎是覺得,隨手拿件不值錢的東西不算大事。”
洛瓊花也知道這事,頗羞愧道:“是真的,
許是在家中的時候,太散漫了,現在伺候的人也挺好的。”
傅平安瞥了眼靜月,“嗯”了一聲。
用完膳便把直播關了,又是看了會兒折子,天色便黑透了,明日傅平安要去做出發前的佔卜,於是今日便準備早些休息,她要休息了,洛瓊花自然也要休息。
但洛瓊花明顯還不困,躺在床上翻了好幾個身,然後藏在被窩裡窸窸窣窣不知在做些什麽,傅平安一開始沒管,直到頭髮被扯了一下,才睜開眼睛問:“你在幹嘛?”
黑暗中什麽都看不清,隻隱約看到洛瓊花從被窩裡鑽出了一個腦袋:“陛下還沒睡?”
傅平安本來也不想說,但感覺到頭髮被越扯越緊,還是忍不住道:“你抓的是朕的頭髮。”
洛瓊花立馬松了手,道:“我還以為是我的!”
傅平安把頭髮扯過來一摸,發現洛瓊花竟然是無聊到在被窩裡編辮子,頓時哭笑不得,剛想解了,聽見洛瓊花悶哼一聲。
“……裡面好像也有我的頭髮,太黑了,我沒看清,把我們倆的編在一起了,您別急,我來解。”
對方把手伸到了她的被窩裡,試圖直接將頭髮扯開,越急越亂,結果反而打了個更緊的結,兩人的頭越靠越近,終於磕在了一起,傅平安終於還是抓住了洛瓊花的手,說:“還是朕來吧。”
那雙手微暖,柔弱無骨,手心有些濡濕的汗,像兔子似的很快縮了回去。
傅平安便用手指緩緩挑著頭髮,其實她大可以拉開帳子點燈或直接讓琴荷來處理,但此時此刻,也不知怎麽的,她覺得浪費點時間也沒什麽大不了的。
To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