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靈羨苦笑道:“你既然都為我求情,怎麽還會懷疑這件事。”
穆停雲聞言,表情微僵,扭頭望向車窗。
車窗關著,根本看不見外面的景象,她只是不想面對傅靈羨而已。
然而傅靈羨又繼續開口道:“所以,你……其實已經將我視作母親了麽?”
穆停雲硬邦邦道:“危急關頭,說這個做什麽。”
傅靈羨道:“沒,只是覺得……越是這種時刻,越有些思緒不寧。”
說來奇怪,雖然這些年穆停雲對她不假辭色,兩人接觸也不多,傅靈羨卻意外地發現,若說這世上誰是她最了解的人,竟然是穆停雲。
這世上有個人她試圖去了解過。
一個是太后。
一個是陛下。
還有一個就是穆停雲。
但是太后如今已深居宮中,陛下喜怒不形於色,又善於偽裝,只有穆停雲,傅靈羨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知道,對方嘴硬心軟,大部分時候,只是看上去脾氣很壞而已。
就好像隻刺蝟,正因為內在柔軟,才需要豎起刺來保護自己吧。
傅靈羨心中忽然湧起諸多感慨,忍不住道:“無論如何,我非常慶幸當初收養了你,你父母為我而死,我也一直心懷愧疚。”
穆停雲扭過頭來瞪著她,傅靈羨覺得自己大概又說錯了話,正想道歉,穆停雲道:“還有我弟弟。”
傅靈羨也想起來了,道:“對……還有你弟弟。”
穆停雲盯著她又問:“所以,你當時到底是不是想造反?”
傅靈羨搖頭:“不是,是有人誣陷於我,當時文帝都還未去世,我都不
知朝中情形,怎麽會造反呢。”
穆停雲道:“那人是誰?會和這次造反的是同一人麽?”
傅靈羨搖頭:“不知,很有可能。”
穆停雲還欲開口,馬車停了下來,車外車夫道:“主子,朱雀門到了。”
傅靈羨下車將自己匆匆寫就的密信遞給守門郎衛,又仔細瞧了瞧對方的臉。
天色太暗看不分明,但似乎是個熟面孔。
……
傅平安也剛睡下。
於是睡夢上前,腳步聲剛在走廊上響起,她就也把眼睛睜開了。
她下意識望向身邊的洛瓊花,見洛瓊花也睜開了眼睛,便是在夜色中,雙眸也亮得驚人,跟貓兒似的。
傅平安低聲問:“……怎麽沒睡著?”
洛瓊花努了努嘴:“腳步聲。”
腳步聲已經停了,很快琴荷匆匆而來,稱攝政王在朱雀門求見。
“傅靈羨?”
“她送來了一封密信。”
傅平安迎著月光將密信打開,見上面寫著——【有賊人欲反】
傅平安盤腿直起身來:“祝澄在外面?”
琴荷道:“是。”
傅平安便下了床榻:“朕去見她。”
她正要站起來,洛瓊花在身後扯了扯她的衣擺,小聲道:“臣妾可以一起麽?”
傅平安下意識露出遲疑,洛瓊花便立馬縮回了被窩:“突然又不想去了,想想還要穿衣服束發,太麻煩了。”
傅平安拍了拍她是手背:“與你無關,你好好休息,很快一切就都結束了。”
傅平安走到外殿中,祝澄身穿皮甲,單膝跪地行禮,傅平安開口道:“一路送來,過了幾遍手?”
“最外頭接帖子的是王奉,王奉在朝陽宮外交於了我。”
“王奉,那想必不止是你……”她喃喃,隨即又道,“你親自去回傅靈羨吧,就說,太晚了,朕已經睡了,白日再通傳,若她問起什麽時候上朝,你就說不清楚。”
“是。”
“除了這些,有沒有軍情?”
“沒有。”
“好,那你就去回攝政王吧。”
望著祝澄小跑著進入
夜色之中,傅平安發了一小會兒呆,直到感受到一絲冷意,才連忙回了寢宮。
一走進去,卻見黑暗之中,洛瓊花正坐在窗邊的矮榻上,抱膝望著窗外。
“怎麽不睡了?”傅平安問。
“已睡了一覺,就睡不著了。”她扭過頭來,月光落在披在肩頭的烏發上,變作一段泛著藍色的幽光。
那幽光落在蒼白的面孔上,又顯得那面孔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冰冷而憂鬱。
傅平安走近,道:“要不要點燈?”
洛瓊花搖頭,嘴角微翹,露出些笑意:“陛下莫要考臣妾,您剛才看攝政王遞過來的密信都隻迎著月光,是不想點燈,叫別人知道你在這個時間醒過來了吧。”
傅平安也笑了。
她一時也不知自己怎麽會說出這句話來,似乎是因為覺得洛瓊花的神情有些憂鬱,便覺得若是點起燈來,那泛黃的暖調燈光便能驅散那憂鬱了。
可是洛瓊花笑起來,那憂鬱也不見蹤影了,更何況對方說話時還帶著些小得意,顯得生動可愛。
傅平安便點頭道:“是,在考你呢,你通過考驗了。”
洛瓊花意有所指道:“希望不止臣妾一個人通過考驗。”
……
傅靈羨焦急地站在門口,夜風如刀刮在臉上,她卻也感覺不到冷,也不知過了多久,她終於看見有人匆匆而來,她定睛一看,發現是祝澄。
祝澄行禮後道:“陛下已經睡了,攝政王若有事,還是白日來說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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