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息一會,她拿起杯子,以茶代酒,敬桌上的三位長輩。敬酒時,她全程沒說一個謝字,因為“大恩不言謝”。
沈家幾位長輩對她的照顧,如果隻用“謝謝”來表達感激之情,實在太輕。
就像她最近從沒和沈姐姐說過“謝謝”這兩個字一樣。
她把他們的好記在心裡,以後一定會加倍報答。
翌日,沈白君準時起床。
她先把早飯做好,接著是準備煎藥。
為了學煎藥,程青羽今天特意定了鬧鈴,睡眼惺忪的往廚房走,問候道:“姐姐,早。”
聽到她軟糯的嗓音,沈白君轉身看向她,溫聲回應一句:“嗯,早。”
“過來,我教你煎藥步驟。”
程青羽揉下眼睛,來到她身邊,認真看著。
新開的藥,劑量比較大,隨著藥材一樣一樣加進陶罐,整個廚房都彌漫著濃鬱的藥味。光是聞著味就知道很苦。
吃完早飯,在沈白君的監督下,程青羽磨磨蹭蹭將藥碗端起來,結果喝了第一口就想放棄,她深刻體會到什麽叫難以下咽。
這藥比預想中還要難喝一百倍,她將藥含在嘴裡,遲遲沒往下咽。因為除了苦,還有種形容不出來的味道,特別奇怪。
其實如果沒有沈姐姐在邊上看著,她可能真的會放棄。
看到她痛苦的表情,沈白君有點心疼,但是沒辦法,隻得硬著心腸逼她把藥咽下去:“咽掉,否則,我要捏你臉啦。”
說到這裡,沈白君伸出右手,作勢要捏她臉。
程青羽眼睛一閉,將藥咽下去,她感覺舌頭都被苦麻了,從嘴巴苦到心裡。
接下來沒用沈姐姐催促,她分三次才將藥汁喝完,眉心緊緊皺在一起。
沈白君從廚房端出一小碗糖水,遞給程青羽。
她知道小丫頭嫌藥難喝,所以決定用糖水哄她,等她適應了藥味,自然也就習慣了。
程青羽兩手捧著小碗,看了看這碗水果做的糖水,又抬頭看向沈白君。
這份來自沈姐姐的關心,衝淡她嘴裡的苦澀,心裡有種暖洋洋的感覺。
對上她亮晶晶的小鹿眼,沈白君到底沒忍住,捏下她臉頰,勸道:“剛開始肯定會覺得難喝,慢慢就適應了,一定要堅持。”
她之所以讓毛毛多留一天,就是擔心沒人監督的話,小丫頭堅持不下去。
程青羽點下頭,笑眯眯的拿起杓子,小口小口喝著糖水。
沈白君欣慰地看著她。
收拾完廚房,程青羽故技重施,想當沈姐姐的小尾巴。
想到她明天就要回家了,沈白君不由心軟,答應帶她去醫館。
程青羽蹦蹦躂躂跟在她身邊,一手揪著她袖子,另一隻手拎著布袋,裡面裝有字帖和毛筆,是送給萬青的禮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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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夜好眠,程青羽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,等她洗漱出來,看到餐桌上留有一張字條。
沈姐姐告訴她鍋裡有早餐,提醒她飯後喝藥,交代她回去路上多加小心。
程青羽將字條折起來收進口袋,吃完早飯,她將所有東西整理歸位,又把洗衣機裡的床單被套晾好,這才推著行李箱往外走。
站在玄關,環顧熟悉又陌生的房間,她有點舍不得。
短短一周多的時間,她已經習慣有沈姐姐陪伴,一想到接下來三十多天看不到對方,她非常不適應。
其實沈白君心裡也不好受,從早上出門開始,一整天都心不在焉。
今天病人少,她就沒下樓,待在二樓看書,但手裡的書半天也沒翻一頁,滿腦子都在想:毛毛起床了嗎,出發了嗎?這會應該到家了吧?回家開心嗎......
到了中午,她習慣性的站起來想回家,但想到家裡沒人等她回去做飯,又坐回椅子上。
坐到傍晚,沈白君換回常服,離開醫館。
推開門,第一感覺就是家裡太安靜,心也跟著變得空空蕩蕩。
她在玄關站了幾分鍾才往裡走,最先來到毛毛住過的房間門口,看到裡面收拾得整整齊齊。準備關上門時,視線落在身高貼上。
沈白君往那邊走,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米七七位置上的笑臉,視線慢慢往下移,來到一米六八的位置,這裡畫著同款笑臉。
再往下看,就看到一米五四位置上,畫著一張萌萌的問號臉。
沈白君抬手從那個位置平移到自己面前,恰好到肩膀下面一點,她不由揚起嘴角,突然覺得一米五四的身高很萌。
如果毛毛一直長不高,其實也沒什麽,只會更加可愛。
看了一會,沈白君想到快要過年了,爺爺罰她抄的祖訓還沒抄完,她往書房那邊走。
書房收拾得非常整潔,書桌正中間放著一幅卷軸,用紅色絲帶系著,沈白君伸手把它拿起來,解開絲帶,放到桌上,緩緩展開。
她驚訝地發現畫中人竟是自己。
畫中的她,一襲月白色道袍,撐著油紙傘,行走在漫天飛雪中。
這幅畫落款位置題著幾行小字:月白風清處,與君初見時,青羽碧天長。
毛毛把她畫得特別唯美,而且,題的詩中藏有她們倆名字。
看到這些,沈白君堆積在心裡的種種情緒得到紓解,取而代之的,是另一種她形容不出來的情緒,心口像被羽毛輕輕掃過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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