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這不怪趙熙，因為她們之間只有過去。

　　可是蘇樾影認為自己不應該沉溺在過去裡面，既然決定走上一條別人覺得正確的道路，就不應該再回頭。

　　畢竟後悔藥不存在，回頭無用。

　　“其實，”她鼓起勇氣：“約你出來吃飯，主要是想謝謝你幫我簽那張碟。”

　　“不用這麽客氣。”提起那張碟趙熙依舊覺得自己荒唐：“我也怪不好意思的，當初說你聽花朝是腦子有病，結果自己後來也跑去聽現場，還排了簽售。”

　　還被蘇樾影碰到了。

　　“你那個時候還沒到聽花朝的年齡。”

　　“那也不該攻擊你的喜好，”26歲的趙熙代替19歲的趙熙向31歲的蘇樾影真摯道歉：“明明我一直覺得攻擊別人喜好是一件很沒品的事情，但在你這裡我好像做了挺多沒品的事情。”

　　“沒事啦，”不僅是當下過了而立之年的蘇樾影，時間往前推幾年，當時的蘇樾影也不會覺得當時趙熙有什麽問題：“我很開心當時你可以在我這裡最直白的表達自己的心情，雖然都過去了，但那個時候我們是很親密的關系。”

　　她看著一時不知如何接話的趙熙，也明白自己再提從前有些曖昧：“而且……花朝這個風格卻是是有點大病，你說得也沒錯。”

　　趙熙豁然：“確實，那哥幾個就跟神經病似的。”

　　“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開心你也開始喜歡神經病了，”上半句話還帶著笑意，下半句話卻被她說得有些莊重：“你的祝福語我也很喜歡。”

　　這是趙熙今天第三次不知道怎麽接住蘇樾影的話，她自詡巧舌如簧卻在今天幾次語塞。

　　蘇樾影像是壓根沒打算讓趙熙有所回應，自顧自接著說：”當年選擇了聽家裡的，我就會為我的選擇負責。上次見面你說的事情我有考慮過，但是小逸還小，現在可能還不是時候。”

　　她像是害怕再次被趙熙動搖一樣：“我現在過得挺好的。”

　　趙熙臉上浮現出她熟悉的表情。

　　咬著牙不說話，上眼皮用力，眼睛瞪得很大，直直盯著她。

　　這是趙熙每次受了委屈之後慣有的表情。

　　“你單身我已婚，我們兩個……。”

　　趙熙打斷她的話：“誰說我單身。”

　　話說出口趙熙自己都覺得離譜，然而話既然出口就沒有收回的道理，她微微仰起下巴，像是在炫耀：“上次去看音樂節我就是跟我現在的女朋友去的。”

　　可她原本堅定的眼神卻微微向下瞟，蘇樾影知道這是趙熙在說謊的標志。

　　趙熙像是怕她不相信，隨即又補充道：“上次見面我說我單身是因為那個時候她還沒答應我的追求，前幾天她答應了，所以現在的我不是單身了。”

　　蘇樾影最終還是決定不要戳穿趙熙的謊言：“那……祝你們幸福。”

　　趙熙接著說：“下次花朝再來咱們一起去看吧，我女朋友不是很喜歡搖滾，我看你也總是一個人單刷，怪沒意思的。”

　　趙熙的目光直直盯著蘇樾影，蘇樾影覺得她的眼神裡充滿了祈求。

　　蘇樾影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，不知道打了多久腹稿的那一句“我們不要再見面了”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。

　　她宛如被下了蠱：“好。”

　　兩人再次一同陷入沉默。

　　蘇樾影覺得自己話說早了，按照她的計劃，她要認認真真和趙熙吃完這一餐，感謝和告別都應放在最後再說。可她不知道怎麽，偏偏菜沒吃幾口，她先說了這麽一大堆有的沒的。

　　如果話留在最後說，那麽她大可以甩下一句“我們不要再聯系了”轉頭就走，不給二人留任何多說一句話的可能。而現在不僅變成了以後一起看花朝，還搞得兩個人都沒了胃口。

　　人啊，不能衝動。

　　成年人都知道衝動是魔鬼的道理，可是臨別時趙熙還是沒有忍住，在蘇樾影準備離開時同她說：“如果你喜歡現在的生活，那我會送上最真摯的祝福，但我希望你是真心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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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第8章

　　那天蘇樾影沒有並未對自己是否真心作出回答，隻留下一句“謝謝關心”便轉身離開。、

　　趙熙當然明白蘇樾影話裡的拒絕，同時又覺得自己確實越界了。

　　後來的幾天裡，她有想過要不要發消息向蘇樾影道歉，只是工作鋪天蓋地而來，等她忙完手上的一個又一個案子，已經是幾個月後。

　　從法院出來時間還早，她難得有空開著車悠悠閑閑回家。到了秋天，暑氣退了一半，她沒開空調打開車窗，撲面而來是桂花香。

　　她想起剛來唐城那一年，第一次嗅到唐城的桂花香。

　　她從小長大的姑蘇城也種桂花，到了這個時節，桂花香氣濃鬱霸佔著鼻腔，不似唐城這般，花香卷在風裡，淺淺輕輕，若有似無。

　　她那時候不習慣，總覺得這香味太淡了，想循著味道去找香氣的來源。蘇樾影笑她傻，說桂花樹就在她面前，還要找什麽來源。

　　“我只知道橘生淮北為枳，怎麽桂花到了北方也沒那麽香了。”

　　“密度沒有你們那那麽高？品種也可能不一樣吧。”

　　趙熙當然懂得這個道理，只是那個時候她剛離開家，過了覺得一切都新鮮的階段，想家的情緒被因為秋天乾燥而有些癢的皮膚放大，變成了對著一棵樹的思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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