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的溝壑通過交流漸漸填平,陸嘉和從她東拚西湊的故事中,勾畫出了她成長的曲線。
線條在她這裡仍是平滑的,其中每一點挫折,都是她無法親眼目睹的。
從紀因時而激動時而喟歎的語氣中,陸嘉和體會到了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感覺,也很慶幸,輕舟已過萬重山。
水聲停下來,陸嘉和靜靜地聽她絮絮叨叨的聲音。
好半晌,紀因都沒聽到回應,喊了一聲:“陸醫生,你還在嗎?”
“我在。”陸嘉和說。
“我還以為你睡了呢。”
“沒有,剛在想事情。”陸嘉和走出浴室,將睡衣扔在床上。
“想什麽?”
“想見你。”
*
半小時後,紀因打開房門,看見陸嘉和站在門口,頭髮都還沒乾,一時間愣住了。
“吃夜宵嗎?”陸嘉和提起手裡的袋子,笑道。
“吃。”紀因把她領進屋,回房間拿了個吹風機出來,“陸醫生,先把頭髮吹乾吧。”
“先放那吧。”陸嘉和正忙著打開夜宵,兩手不空。
見狀,紀因站在她身後,打開吹風機,順著她的發絲吹了起來。
陸嘉和將食物都擺好後,轉頭看著玻璃窗上倒映著的兩個身影,房間靜謐得只有吹風機響動的聲音,平淡的時光緩緩在空氣中流淌。
“好了。”紀因摸著她的頭髮,放下吹風機,坐下就準備吃東西,卻被陸嘉和伸手攔住了。
“去洗手。”
“哦好。”紀因匆匆去洗了個手回來,又把零食箱子踢過來,“我還有啤酒,你要喝嗎?”
“來一瓶吧。”
兩人一邊吃宵夜,一邊閑聊。
“你怎麽突然想到要過來?”紀因啃著鴨脖問道。
“想吃宵夜了,一個人吃沒勁。”陸嘉和喝了口酒,看見沙發上的書,問道,“書看到哪兒了?”
“三分之一了,我差點就要通宵看完了。”紀因說。
陸嘉和笑了笑:“那看來來對了,有什麽想說的就直接當面聊吧。”
紀因想了想,問道:“你是因為這個才來的嗎?”
陸嘉和不置可否,拿起啤酒,和她碰了一下,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裡,忍不住笑道:“要是被我媽知道半夜還在喝冰啤酒,肯定要生氣了。”
紀因登時反應過來:“我去給你弄熱水去。”
“不用,就這個吧,我也好久沒喝過冰啤了。”陸嘉和說道,“你別忙活了,坐下我們好好聊聊。”
“聊什麽?”紀因問。
“聊書,聊你,聊什麽都行。”陸嘉和說。
“我在電話裡都聊了好多了,要不,聊聊你吧。”紀因期待地看著她。
“可以,你想聊什麽?”
“什麽都行,比如......早早是你的小名嗎?”
“嗯。”
“為什麽會取這個小名?”
“我是早產兒。”陸嘉和看著她吃驚的表情,笑道,“想不到吧,我早產了一個多月。我媽當時在著急地跑新聞,我也著急地從她肚子裡跑出來了,小時候身體不大好,所以你懂我媽為什麽對我的飲食管的那麽嚴了吧?”
“真是好險啊,我們村裡也有個早產兒,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了。”紀因後怕道,“幸好你活下來了,不然我豈不是見不到你了。”
“我也很慶幸,見到你了。”陸嘉和莞爾,“你呢,你為什麽叫紀因?這名字還挺好聽的,是誰給你取的?”
“片兒警。”
“嗯?”陸嘉和疑惑。
“其實我媽原本想取紀英的,英雄的英。那會登記戶口是手寫嘛,還是托人去幫忙辦的。片兒警分不清前後鼻音,就給我寫成因了。”
陸嘉和哭笑不得。
吃了一會東西,兩人都吃不下了,靠坐在沙發上繼續喝酒閑聊,不知不覺就變成了真心話座談會。
“你乾過最叛逆的事是什麽?”紀因問。
“出櫃啊。你做過最好玩的事是什麽?”
“拿鞭炮做研究,試圖做個炸/彈出來,結果把石灰當成了火/藥。”
陸嘉和揚聲大笑,又問:“你最討厭的人是誰?”
“紀成剛。”
陸嘉和愣了一下,才反應過來這個人是誰,拍了拍她的手背:“你最喜歡的人是誰?”
紀因低頭看著她的手:“你說哪種喜歡?”
“哪種喜歡都行。”
“那就是燕子了。”
“合理。”
“還有你。”
陸嘉和眼波微轉:“是並列的排序嗎?”
“是。一個家人,一個朋友,當然可以並列。”紀因道。
“榮幸之至。”
“那你呢,你最喜歡的朋友是誰?”紀因直接把家人排除在外了。
陸嘉和思忖片刻:“李宸瑤。”
李宸瑤是她二十幾年的朋友了,排在第一毫無疑問,紀因這麽想著,又追問道:“那除了李宸瑤,第二喜歡的朋友是誰呢?”
“張暢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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