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槿之“呸”了一聲。
合中央的母蟲並不動怒,竟像是欣賞一般,端詳了一下自己的傑作,然後用爪尖一個又一個的挑起王槿之身上那些兩條豎痕之間的皮肉。
慢慢往上扯,皮膚被輕易地扯起撕開。
這也是王槿之第一次經歷如此慘無人道的虐殺。她看著懸掛在自己身上不斷崩裂的血肉,以及空氣中充斥著的血霧毒液,她崩潰了。
王槿之臉上本來還掛著諷刺的笑容,但隨著合緩慢又殘忍的動作,她整個身體都劇烈地抖動著,終於再也無法忍受了,虛弱地哭出聲來。
“啊啊啊!啊啊!”
程晚吟握緊了操作系統,指尖一個個青筋暴起。這時候,懸浮車也就剩下最後短短的一百米路程。不到一秒的時間,呼嘯著穿過了殘破的建築群。
在暗黃的殘破路燈下,衝向硬石基地的那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。當車體穿過那扇滄桑的大門的那一刹那,初升的陽光照在所有劫後余生的人身上。
同一時間,王槿之的這具肉身也終於走到了盡頭,布滿寄生痕跡的皮膚迸裂開來。像是一個漏血的紅氣球,也像一朵綻開的血紅鮮花,血液一股股地從中湧出來,往下淌去。
她的內在已經腐蝕乾淨,空蕩蕩的,流露出來的都是內髒的碎片。眼珠子也化成了一灘血水,空洞地看著天際,似乎在回望一段難以割舍的遙遠記憶。
已經逃離出去的程晚吟將車子設置成了自動模式,但她依然坐在原座位上,沒有動。其它人分分圍成一兩圈,嘈雜地分享著自己劫後余生的喜悅。
她無聲的偏頭,望著窗外。
終端的另一邊卻仿佛知道她哭了一般,那邊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,有些虛弱有些無力,直至消失。
“哭啥,看見沒,太陽都升起來了……”
這時,程晚吟終於抽噎著出聲了。
第60章 王寶寶番外
母親到底是怎樣的人呢?
每當這個問題在腦海裡縈繞的時候,王寶寶都會頭痛難忍。她似乎忘記了一段對她很重要很重要的記憶。模糊得就像是被什麽抹上了塵埃。
她每次跑去問媽媽。媽媽總是很是溫柔地摩挲著她那把邊角已經被摸得圓滑的水果刀,懷念著什麽。
她告訴我,那不是什麽好記憶。
人們常說,我的媽媽是一個驚世駭俗的鬼才。
她創造出的風暴二號被冠上了有史以來最強機甲的稱號,不但配備的新能源炮可以一口氣將合化為烏有,而且還能100%隔絕蒼碧蜘蛛的寄生。
是程晚吟讓alpha有了和合爭鬥生存空間的本錢。
可以說,她是以一己之力開創了一個紀年。但她卻沒有接受表彰,而是以此提出了一場戰爭。
那是程晚吟參與的唯一一次戰爭。
她在軍隊的團團保護下,帶著操控風暴二號的一排排隊伍,居高臨下的,親眼看著硬石基地的那些怪物的滅絕。
別人說她傻,硬石基地已經早已不適合人類生存了。
那個基地其實是被一隻遮天蔽日的巨型合給籠罩,裡面只有如同末日的黑夜,沒有白天。
但王寶寶知道,那是媽媽的家鄉,也是自己母親的掩埋之地。
自那場戰爭之後,這位已經稱神的機甲師便銷聲匿跡。有人說媽媽已經死了,有人說媽媽去尋仙問道了,還有人說她是因為太聰明,被政府關押了。
其實,那只是媽媽帶著我隱姓埋名地住在了鄉下。連已經成為女皇的簡丹阿姨都沒有挽留住她。甚至連她什麽時候走的,哪條路走的都不知道,怎麽關押她?
媽媽是個非常堅強的人。
似乎沒有什麽可以打倒她。
媽媽帶著母親血肉模糊的屍骨,一滴眼淚也沒有流。直到操辦完母親的葬禮,我都沒有見到她哭過。
我以為她不難過。
我覺得她不難過,也是正常。
在模糊的童年記憶裡,母親永遠都是我噩夢一般的存在,她會無休止地打我,打媽媽,歇斯底裡,咆哮,摔東西,發瘋,自殘,喜怒無常,暴飲暴食。
連媽媽都說,在母親死後,她每天都會夢見和母親吵架。
本來媽媽整天除了研究,其余時間都在睡覺。睡眠時間遠超於其他機甲師,就是為了夢到那個女人。
但那個女人卻不知好歹,每次媽媽夢見母親,都是在和母親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,無休止地爭吵打鬥,脾氣依舊是那樣的喜怒無常。
連媽媽將母親的願望實現,把那個夢幻的機甲製造出來的那一天,媽媽夢裡她們還是在吵架。
終於媽媽告訴我,她實在無法忍受了——她再也不想夢見她了。
那時候,我就知道父母輩間的這段錯誤的感情也該終止了。但那天晚上媽媽卻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。
媽媽記得非常清楚。
她夢見王槿之年輕的時候,那是王家二小姐還沒有墮落前的英俊面孔,矜持地坐在她對面,氣質高傲而優雅,眼形也是她喜歡的桃花眼。
她與她面對面坐著,每一個細節媽媽都記得非常清楚。
王槿之背靠著椅子,溫柔地凝視著她。不說話,只是看著。媽媽也是很久沒有見到這麽平靜的母親了。
媽媽問她。“你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?”
To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