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一下。”程晚吟撿了幾塊石頭和一根很長的鐵棍,走到盜洞旁邊。
她先是拿出長棍在洞口敲了敲,又扔了幾顆石頭進去。在確定裡面沒有機關後,程晚吟才端著蠟燭,跳進了洞中。
這盜洞並不深,上下高度也就兩三米。其他人看不懂這裡面的學問,見程晚吟跳下去也跟著跳了。但當看清楚眼前一幕時,她們卻都忍不住,紛紛倒吸了口涼氣。
只見那隱藏不深的墓室中,橫七豎八躺滿了密密麻麻的屍骨!
因為年代久遠,部分已經風化,不過仍然能夠依稀辨別出這些屍骨的男女老少之分。而從她們屍骨上腐朽的衣服碎片來看,也能看出這並非她們此時朝代的服飾。
——顯然不可能是蘇博淵她們留下的。
程晚吟把蠟燭舉過頭頂,仔細觀察眼前的這個墓穴,發現洞口呈現出來的工藝異常簡陋,毫無美感可言。墓穴整體的觀感也相當普通寒酸。
她邊走邊用鐵棍敲擊牆壁,通過回聲判斷裡面是否存在機關。但經過一段時間的探尋後,卻並未找到任何機關的跡象。
這就令眾人更加驚疑不定了。難道說這墓主本身就很窮困潦倒,所以才沒有設置任何防護或陷阱?但那數量龐大的陪葬人群又該如何解釋?
正在程晚吟不解細思之際,方思遠卻在背後輕推了她肩膀一下。
程晚吟轉頭看向她。“什麽事?”
“你怎麽對盜墓流程如此熟悉?”方思遠問她。
她自認比起書言年長幾歲,在墓葬方面的了解應該比這些從未摸索出規律的年輕人要強得多,但程晚吟似乎已經完全洞悉了其中奧秘,連她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。
然而程晚吟卻只是側頭,淡淡道。“書謹做過的事,吾自然會去了解。”
即使用不上,她也會去了解鑽研。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道出了她並沒有放下的執念,讓方思遠心底生出些許複雜之感。
但這情緒來得快去得快,方思遠再次低聲對她說。“別亂碰這裡東西,小心機關。”
“吾就是為了探察有沒有隱藏機關,才敲的。”程晚吟聞言並沒有停止敲擊墓室的行為,只是專注地打量著周圍。
由於這個墓穴周圍沒有機關,所以幾乎每個盜墓賊都能找到門道,也難怪蘇博淵最先挖掘了這裡。
程晚吟看著墓室裡的陳設和擺設,又抬手指向牆壁上那些粗製濫造的磚瓦,笑道。“思遠,在你眼裡,這個墓穴如何?”
“有些荒謬…”方思遠瞥了她一眼,簡單明了道。“歷代詭官之墓,三品宰相之位,連點自保的機關都沒有做,不是荒謬是什麽?”
兩人說著悄悄話,一前一後來到了第一個墓室。期間平安無事,沒有遇到任何機關,但她倆仍然沒敢放松警惕。
程晚吟在前,每走過一個地方便會左顧右盼,留意周圍有沒有其他出口或者暗門。而方思遠跟在後頭,神色戒備,帶著那群人隨時應對突發情況。
兩人的目光都落在第一間墓室裡,只見墓室右側陳列著各類陪葬品,而左側矗立著一座兩米高的大型石碑。
石碑上記載的也不是北王朝的文字,而是一種古文。
寫的應該是此墓穴主人的生平事跡。
程晚吟這些年涉獵頗廣,對阿芒陀時期的文字恰好也有些研究,便端著蠟燭走了過去。
她借著火光,仔細辨認著石碑上面的字。
“北域爆發災邪之亂,形勢嚴峻,無數百姓流離失所,飽受災厄苦痛。然有三品相官大人青蘿,愛民如子,仁善溫和,願以自身為餌引出邪物,救濟百姓於水火。此舉深得天地庇護,故死後加封詭官,以鑄此碑頌揚她不朽事跡,永世流傳……”
“說的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了。”
方思遠在旁邊興致勃勃聽著,邊聽邊點頭,倒是主動問道。“這是在說我的前世麽?災邪是什麽意思?”
“確實是在說你。”
“災邪之亂的意思,大概就是君先前所說的詭官之亂。”
程晚吟看向石碑。“只是不知道當時出了多大的亂子,但想來應該不比當年墨城之禍小……這些堆積在甬道裡的屍骨便是鐵證。”
“這裡……”方思遠走到石碑旁,忍不住伸出手,想要觸摸一下那塊石碑。
“別碰!”
程晚吟立刻拽住她,警告道。
“方思遠,這是那位詭官的葬身之地!到處都可能藏著危險!!”
“可是書言,你不覺得……”方思遠聲音帶著顫音,緊盯著那塊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石碑,道。“這個石碑的顏色看起來有些奇怪嗎?”
“黑中帶紅,就好像浸透了血般……這種顏色,我只有在死過無數人的疫區那裡才會看到。”
她的話語,讓程晚吟不禁打了個寒顫。她感受到了方思遠話語中透露出的恐怖和緊張情緒,同時也意識到了眼前墓穴蘊藏的可怕真相。
而就在這時,墓穴裡出現了一圈又一圈的靈魂波動。眾人不明所以,但她們突然看見身前窄小的甬道裡不斷湧現出一名名士兵的靈魂。
那些靈魂是半透明的,承載在破碎的紙人之上,臉上畫著兩塊豔紅的胭脂。也不知道那紙是何物,明明快要破碎,但依舊支持著這些魂魄行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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