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有。”程晚吟沒辦法,只能學著王瑾之僵硬比心。“比真金還真。”
王瑾之這才滿意,問程晚吟。“現在是什麽情況?我們怎麽都在這裡?”
“因為它想告訴我,我們遺忘了什麽……”
程晚吟說著,指向夜談本身。
它在揭開自己和孫明澤都不想面對的事——最黑暗的過去。
黑暗成就了她,她走向了光明,而那個少年卻永遠留在了黑暗中。
選擇不同,無分優劣。
都是人生。
“那你想起來了什麽嗎?”王瑾之問。
“想起來了一些。”程晚吟捂住了自己的頭,緩緩蹲下身體,手指微微顫抖著撫摸那些玩具。她動作輕柔又古怪,就仿佛是回到了童年。
“我玩過這些東西……”
她臉上浮現痛苦之色,越回憶,痛苦越深。
“其實如果你覺得不舒服,可以不用回憶的……”王瑾之發現程晚吟的狀態有點不對,想要叫停。
對方似乎正陷入一種自我折磨的困境中,試圖從混亂的記憶中找回那些遺失的片段。
“沒事,這些都已經過去了……”程晚吟還在逞能。
王瑾之急得要死,冥思苦想著安慰的話,甚至不惜叫來系統幫忙搜答案。
“你遺忘它,只能代表這些東西本身是不好的……”王瑾之乾巴巴擠出一句。
她真不擅長安慰人。
她有真心也有感情,但最終卻只能像是個最溫暖的機器人,默默地陪伴在她身邊,希望她能自己走出這個困境。
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滯了,兩人都陷入了各自的回憶中。
屋內靜悄悄的,只是偶爾傳來一兩聲程晚吟的低語,就像是在和某個不存在的人對話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程晚吟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,走到了那些玩具中央。
“我想起了,最開始孤兒院是允許大家玩娃娃的……”她在玩具當中走來走去,最後目光變得堅定起來,推倒了牆角的一個熊娃娃。
“我記得它的肚子是被劃開的……”
“嘩啦嘩啦,紅色的棉花散落一地。”
王瑾之跟在她身後,看向那個熊娃娃。那個熊娃娃毛茸茸的,嶄新又漂亮。
但隨著程晚吟訴說,王瑾之似乎看到了一個畫面。
一個孩子肚子被另一個孩子用餐刀劃拉開一道長長的口子,裡面露出了紅色的髒器,像是流水一般散落一地。
“那時候起,孤兒院裡就不允許玩娃娃了。”
“前院長喜歡懲罰我們,將我們關進小黑屋裡,不給我們飯吃。”
“被他選中的孩子,會變成他們的食材。”
程晚吟走著,淡淡地訴說著這裡曾經發生的罪惡,眼睛堅定而明亮。
她一直走到了娛樂室的最裡面。
那是用彩筆繪製出的栩栩如生的森林、鳥兒、嬉笑奔跑的孩子,甚至有了一代知名畫家的雛形。
王瑾之被這逼人的靈氣和細膩的繪畫手法所震撼,卻聽程晚吟說。“這是排名第十的畫家畫的。”
“秦老師在我面前,用針線將他的嘴巴縫上,砍去他的四肢……”
程晚吟看著牆壁上的圖畫,眼泛淚光。“他是我的好朋友,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變成餐桌上的美食。甚至為了自保,當時我都不敢站出來。”
“他把我們都變成了怪物。”
“嗜血的,蠶食同類的怪物。”
程晚吟撫摸著斑駁的牆壁,腦海中也再度浮現出那個孩子提筆安靜繪畫的模樣。“這樣的畫,過不了一年就會被白漆重新覆蓋,然後新來的畫家小朋友再繪製上新的色彩。”
程晚吟說著說著,就崩潰大哭起來。
她哭了很久,但抬眸的瞬間,卻能看到她哭紅雙眼裡閃爍的堅定光芒。“我毀了這裡!”
“我能做的,就是阻止這一切再次發生!”
“這樣已經很厲害了……”
王瑾之看著程晚吟,再度看向那灰色的水泥牆壁上五顏六色的色彩,那些藍天白雲,那些奔跑嬉笑的孩子。
“這不是你的錯…她們也不是因你而死。”
整幅畫裡沒有花朵。
因為在這個孤兒院裡,花朵是死亡的化身。
“好可惜。”王瑾之沉默了很久,說道。
是的,好可惜。
無論是被當做壞孩子淘汰的人,亦或者當做好孩子被吃掉的人,都好可惜。
明明她們充滿天賦,充滿靈氣,有著無限的未來,卻來不及長大……
現實和腦海中的記憶重疊,程晚吟說道。
“我遺忘了這裡,但這裡也成就了我。”
“你記得你怎麽逃出來的嗎?”王瑾之問她。
“我記得很清楚,我和孫明澤在被抓住後,都選擇了潛伏起來,偽裝成績,在秦老師考核吃掉哪個狗的時候,處於不上不下的中遊階段。”
“在被吃前,我們聯手了……”
想到這裡,程晚吟忽然愣住了。她再度看向了那個熊娃娃,掏出刀片,試圖劃開對方的肚子。
王瑾之攔住了她,卻見程晚吟失魂落魄地對她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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