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幸好,她沒死。]秦晨曦徐徐彎腰,剛想扶住程晚吟,卻見那平靜睜著的秀目轉向自己,瞳孔深處,古井無波。
“程大人。”秦晨曦不閃不避,與那雙星眸撞上。
目光交匯,程晚吟慢慢從活屍的廝殺中清醒過來,看清來人,稍稍偏頭。她發間兩條玉帶隨之垂落。她嗓音澀然道。
“你是……”
“秦晨曦。”秦晨曦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,心臟砰砰直跳。
程晚吟揉了揉太陽穴,看向這帶著幾分期待和喜悅的“女子”,緩緩移向身下的屍山血海,瑰麗的五官皺起。
[哦,對,什麽來著?]
[表妹讓自己交好二皇女?]
————
程晚吟在秦晨曦隊伍的救助下得以脫險,但聽聞王書謹下獄後,就不顧自身傷勢,快馬加鞭往京城趕,速度很快。
每到驛站便會更換馬匹,路過城池亦不停下休息。如此兩日後便已抵達了通往京城的必經之路——涼州官道。
程國涼州官道是北王朝用來運輸物資,傳遞公文的要道,也是程晚吟和王槿之的家鄉。官道上車水馬龍,商隊絡繹不絕。
程晚吟與秦晨曦騎馬,先後穿梭在這熱鬧非凡的繁華官道上。
此時,京城的動蕩正是百姓間熱議的話題。關於換儲風波和前任右相下獄的事,早已傳得沸沸揚揚。
“聽說了沒?那個貪官被抓了!”
“什麽?女帝終於要對她下手了嗎?蒼天有眼啊!”
“像她這樣猖狂至極的貪官早就該被懲治了。我們涼州人才濟濟,怎就出了這麽一個狂妄之徒?!”
“是啊!你們還不知道吧,女帝下的罪已詔,已經將這人行賄數額公之於眾!其罪行罄竹難書,實乃當世第一大貪官也!”
“當年青州水災,這位貪官昧下好米好面,換成陳米舊面送往災區。南詭瘟疫那時,更是封城活埋全城的百姓。”
“她還大興水利,加重賦稅,整整千萬兩雪花銀啊,全進了相府!簡直是喪盡天良!”
千萬兩雪花銀啊!這是何等概念?
北王朝連續十年的國內產值都沒有這麽多!
貪官就是離譜!!
關於王槿之入獄的議論聲此起彼伏。
不僅涼州,整個北王朝都在女帝一紙詔書下,對此事議論紛紛。
右相書謹本就聲名狼藉、汙點滿滿,現在名聲就更臭了。
程晚吟聽到這些人議論自己表妹,聽聞書瑾下獄,雙眉不禁緊緊皺起,心中煩躁不安。
百姓中議論的事。裡面大多數事,她其實都略有耳聞。甚至還曾因此與王書謹吵過幾次,爭執不下,最終不歡而散。
如今卻都被女帝一紙詔書擺到了明面,其中含義讓她莫名不安。
“哷~”
“去青州。”程晚吟勒停馬匹,調轉馬頭,朝另個方向疾馳而去。
————
在前往青州的途中,程晚吟已然了解了那裡的生存環境有多惡劣。當地居民長期飽受水患之苦,疫病肆虐,餓殍遍野。
因此,死的人更是多之又多。
但禍不單行,因亡故人太多而引災厄,故而青州更是詭異頻發之地。這也導致當地的人對官府極其不信任。
當初便有人上朝狀告王書謹侵吞災糧,貪汙賑災銀兩,幾十萬石糧食運輸過來,全是摻雜石塊砂礫的陳米舊糧了。
如此看來,青州知府對王書謹必定深惡痛絕,所言當屬實可靠。
程晚吟要順路去青州看看。
轉道去青州,再到京城,也不過是多上半日的功夫……並不耽擱。
別人都不信王書謹,覺得她巨貪,但程晚吟卻覺她背後定然有什麽緣故。秦晨曦覺得程晚吟這是魔障。貪官有何隱情?
可程晚吟卻說:“吾曾不信表妹,以為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已然長歪。可今日吾要親自看看,不論真相是什麽,都要調查清楚。”
“如果她被冤枉,我就還她一個公道!如果她是真殘害百姓,那我就親手製裁她。”
[不管怎樣,我都不想再稀裡糊塗地跟隨世俗眼光了。我想用自己眼睛親自去看,去了解,去揭開她試圖掩埋的真相!]
秦晨曦勸她無果,又擔心這位忠臣良將傷勢未愈,中途出事,便和程晚吟一道輕裝上陣,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青州。
“女帝禦令在此,還請通傳一下,讓……爾等幹什麽打人?”
秦晨曦拿出了女帝親臨的令牌,卻連那青州知府的面都未能見到,直接被城衛轟了出去,氣得他連說此地民風刁鑽!
程晚吟見青州城衛反應不對,心一橫,便取出了王槿之曾給她的信物。“我有右相手諭……”
本以為這貪汙賑災糧的右相手諭一出,會被打得更慘。卻不曾想那幾位城衛對視一眼後,態度立刻轉變,畢恭畢敬請程晚吟和秦晨曦在此等候,然後駕馬通傳。
竟是叫來了青州知府趙青芸親自迎接。
一陣馬蹄聲逼近,程晚吟回眸一望。一位暗緋袍孔雀紋的四品官員騎著駿馬,快馬趕到。
“知府來了!知府大人來了!”城衛見到是知府大人駕馬前來,連忙激動喊道。可見這位官員深受百姓愛戴。
To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