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聲音很溫和,仿佛有一種魔力,輕而易舉地就將騷動平息。
坐在她身旁的許落蘇轉過頭望著她,一雙眼亮晶晶的。可沈澤雨沒看她,只是握著話筒垂眸,默默地看向台下提問的記者:“我家就是製陶的,尤其是我的奶奶楊飛霞,她一生製作過許多藝術品。有人物系列裡的《56個民族》《七仙女》《紅樓夢》《三國》《水滸傳》等等……”
“也有單獨的彩繪刻盤,例如《武松打虎》《黛玉葬花》《胡蘭成就義》等等……”
“這些作品表現的方向不一樣,但是所耗費的心血之高,以及製作手段都是大同小異的。”
“而對我來說,電影創作,電視劇創作,或者是話劇,音樂劇等等,它和製作陶瓷沒什麽區別,都是一種藝術載體。”
“藝術載體不分高低,最後決定創造物能不能成為藝術品的,是她的內核,立意,以及美學意識。”
現場完全被她所控制了,每一個人都將自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在這瞬間,沈澤雨身上好似蒙上一層淺淺的光,溫潤,又明亮:“美是有標準的,不美的東西沒有追求價值。誠如愛德華總經理開頭所言,蛛於在全世界內所追求的是一種文化撞擊出來的美學。”
至此,回復已達到尾聲。沈澤雨頓了頓,做了最後的收尾:“我相信,以我們國家上下五千年的歷史,隨便拿出一點真的素材,就足夠在美學世界裡碰撞出絢爛的火花,也能在故事殿堂的裡程碑上燒燙出獨一無二的痕跡。”
她話音落下,會場靜默了一秒,接著愛德華放下話筒,開始拚命地鼓掌。
掌聲從台上響到台下,沒一會如雷轟動。
沈澤雨悄悄松了一口氣,放下話筒,轉過頭看向許落蘇。卻見許落蘇拚命鼓著掌,激動得小臉通紅,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她,小狗似得,亮得可怕。
沈澤雨啞然,側身背對著台下的觀眾,壓低了聲音開口:“你激動個什麽勁啊。”
第50章 春 1.0
沈澤雨那番話徹底把《夜闌》這個項目給架到了國家高度,發布會之後,她們劇組的視頻屠了所有社交網站。
尤其是她對那個問題的回復,在許落蘇的重點關照下,可以說是直接帶飛整個劇組,省了一大筆的宣傳費用。
從上世紀中葉起,夏國的影視以及文化行業,就遠遠落後於其他國家。尤其是七八十年代,還誕生了一批傷痕文學,給本國文化發展,帶來了很沉重的羞恥烙印。
直到二十世紀初,國內經濟高速騰飛,仍舊有一大批青少年以本國文化為恥。
崇洋媚外幾乎成為了那個時代的標杆。
但實際上,如果稍微了解一點世界史,就會發現無論是從古代歷史上看,還是從現代歷史來看,其余國家的發展史,就是一本又一本惡行累累的殖民強盜史。
真正的富裕,並不只在於經濟的繁榮,而在一國一政能夠為自己社會最底層的人民謀來什麽福利。
無數個歷史都證明了一件事,崇拜精英結構的弱肉強食,看似順從了自然界優勝劣汰的原則。可實際上人類之所以能夠成為地球的食物鏈頂端,恰恰就是因為他們拋棄了個體精英主義,承認大多數人的弱小,選擇了結成集體社會,用弱者的智慧善用工具,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。
集體生活是很重要的。人只有意識到自己生活在集體中,承擔了一定的集體社會責任,才能夠萌發出哲學裡的“自我”。
所有優秀的創作者都來自於人群,他們從人群中來,吸取足夠的養料,凝聚成自己的智慧,再編織成“創造品”,回饋給整個人類社會群體。
一個好的創作者,必然也是一個好的生活者。就算有些時候,因為某些特殊原因,他們不居住在人群裡,但他們必然隱藏在人群的影子裡,心臟裡,靈魂裡。
沈澤雨就是這樣的一個人。
平日裡不聲不響的,對所有事情都保持“隨便,都行”的態度。可真要她站出來,她又能夠向你生動形象地表述自己的創作中心。
在大家覺得國產劇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年代,沈澤雨這番話就好像滴入油鍋裡的水,掀起軒然大波。
一部分人覺得她“很硬氣”,“真敢說。”
另一部分覺得她也沒怎地,前輩們都低調著呢,就她逼逼賴賴給她能的。
其余一部分就是樂子人,在兩邊橫跳的同時,開始歪樓。
“我艸,難怪金澤從不露面,她長這樣靠臉吃飯都行,還寫什麽劇本!”
“聽說她和商秋池談過是真的嗎?商秋池你吃得真好,十年都不吭聲!”
“手啊!金老師的手真的好長啊!骨架比例好好!感覺好挺拔!”
“斯哈……是我的錯覺嘛,我總覺得她衣服下的肌肉好像很好……”
“蘇老板也有肌肉,看之前物料裡說,她們劇組全員健身瘋狗。”
“那我們湯姐也……”
在各方混戰中,經紀人婁瀟搜集了各大論壇的資料,拋開那些廢料不談,向許落蘇匯報:“從目前的資料來看,目前雖然有水軍下場,但都不敢太明顯。”
許落蘇還是不太放心:“星海那邊沒有動作嗎?”
婁瀟回道:“暫時沒有,不過《夜盡天明》押後定檔了。”
許落蘇勾唇,微微一笑:“這麽說來,是不想和我們硬碰硬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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