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擦眼淚,就讓眼淚如此流淌。
“我知曉了,你根本就不是想要來見我。你是來殺我的,對吧。”
她抬起脖頸,一雙眼睛定定瞧著柏凝,語氣酸澀,“既然如此,你動手吧。”
雪白的脖頸幾乎在夜裡泛光。
而脆弱的女子,也閉上雙眼,安靜等待她的死亡。
柏凝卻無論如何,都下不了手。
她抿嘴,看著悲傷的月息,良久之後,方才道:“我不殺手無寸鐵,自願赴死之人。”
她眼神直勾勾的,有疑惑,也有擔憂。
“你說我誤解了你,那我現在便去查真相。”
“阿凝……”
月息美麗的眼緩緩睜開,眼眸之中,皆是情意。
她隻叫了柏凝的名字,而後,含淚帶笑。
“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回來。”
柏凝深深看她一眼,而後消失在清源宗。
而月息,則坐在位置上面,等到柏凝徹底消失,這才像是個沒事人那般,擦掉面上眼淚,起身將屋子裡面的東西處理好,而後打量隔壁房間,看隔壁房間早已熄燈,想來韓歸眠沒有被剛剛的動靜吵醒。
她放下心來,自己也就安靜上床。
什麽事情都等到明天再說吧,夜已經深了。
而且若是柏凝半夜殺回來,自己也有應對法子。
月息閉上眼,呼吸清淺。
而在她隔壁的屋子裡面,韓歸眠惱怒地推了一把抓在自己的腳腕上的手,眼底都是怒火。
她很想罵人,但是自己現在口不能言,只能結結巴巴地說出幾個字來。
“為、為什……麽?”
為什麽攔著她,不讓她去見柏凝!
她好不容易想明白柏凝的身份,好不容易等到柏凝再出現,機不可失。
怎麽每一次,要做什麽事情,都有人搗蛋?
偏偏這次搗蛋的人,韓歸眠還不能隨意發脾氣。
畢竟眼前人昏迷了好久,才驟然驚醒。
一身的傷,不是凌昭又是誰?
此時他尚未恢復,身體也沒什麽力氣。
雖然抓著韓歸眠的腳腕,卻沒有用力。
若韓歸眠稍微狠心一點,強硬掰開凌昭雙手,她是可以出現在柏凝面前的。
只是現在凌昭模樣淒慘,韓歸眠無法狠下心來。
結果便是,她看著機會再次從眼前溜走。
等到柏凝徹底消失,失望之余,也不敢衝著凌昭發脾氣,怕刺激了病人。
情急之下,只能結結巴巴問出個“為什麽”來。
“剛剛不是好時機。”凌昭的聲音還很虛弱,說話也中氣不足。
“機、不可失。”韓歸眠大概確實很生氣,所以盡可能地,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。
“剛剛前輩在和清月長老對峙,你就算過去,她也不會搭理你的。”凌昭低聲說。
他的傷太重了,幾乎每說一句話,便要喘息片刻。
剛剛那句話說下來,比韓歸眠還要吃力。
“不、試試,怎麽……”韓歸眠還想要解釋。
“試了也無用。”凌昭輕聲說:“而且你貿然過去的話,清月長老會生疑。到時候,可能會傳到師傅耳朵裡面。師傅和柏凝,一直不對付,而你作為他的妹妹,居然拜柏凝為師……他應該會很難過。”
韓歸眠聽到這裡,沉默下去。
是了。
剛剛情況緊急,居然忘了月息和哥哥的關系。
自己見柏凝、求柏凝這件事情,最好還是背著他們來。
她不希望哥哥覺得,自己背叛了他。
哪怕自己可能,真的會這麽做。
但是……事出有因。
就像是月息自己所說,一切事出有因,她也是迫不得已。
韓歸眠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。
想到這裡,韓歸眠終於不情不願地坐下來。
“你、醒、醒了?”
她不再糾結柏凝的事情,而是看向凌昭,眼神皆是擔憂。
“嗯。”
凌昭點點頭,笑起來:“此前我便有意識,只是眼皮沉重,一直抬不起來。方才感受到你想要去找前輩,情急之下,便睜開眼來。”
韓歸眠面上流露出笑容,“那你得、謝謝我。”
“多謝韓少閣主。”凌昭並未客氣,立即應下。
“你才醒、多休息。”韓歸眠已經能一次性,說六個字。
她站起身來,將人扶著,好生回到床上,還不忘為他蓋好被子。
“多謝。”凌昭說。
韓歸眠點點頭,而後躡手躡腳地去了隔壁間。
她像是做賊一樣,偷偷摸摸回到自己房間裡面,卻不曾想,在她關上房門的瞬間,月光之下,月息美麗的臉頰,若有所思地盯著瞧。
原來還沒睡啊、
她看著韓歸眠的房門,垂眼,心中合計著,卻一語不發,也關上窗戶。
先睡吧。
她躺回床上,像是沒事人一般。
甚至於第二天的時候,看見已經醒來的凌昭,還興奮不已。
“終於有點恢復的跡象了。”月息笑眼盈盈,她手裡拿著熬好的藥,遞給凌昭,隨後狀似不經意一般,問韓歸眠。
“眠兒,你昨日睡得很早麽?”
搬了個小板凳,坐在凌昭身邊的韓歸眠,聞言嘴角笑容凝滯片刻。
而後垂眼,緩緩搖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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