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酸的。”
“甜的。”柏凝還在嘗試:“你試試,不就知道是酸是甜?”
“不。”
花棲枝搖頭,將粽子交給柏凝,“我不愛吃,你吃吧。”
柏凝一臉天塌了的表情。
“這甜甜膩膩的味道,我也不愛吃啊。”
花棲枝的眼珠子微動,又望向柏凝:“你不愛吃蜜棗粽?”
“太甜了,我不喜歡。”柏凝說。
花棲枝看向遠處一兜子的粽子,輕聲問:“其他的味道呢?”
“全是蜜棗。”
花棲枝嘴唇微動。
還是沒有把心裡面的問題問出口,她垂眸,“慢慢吃吧。”
“真不吃嗎?”柏凝絕望地嘗試:“看在我辛苦這麽久的份上,賞個臉,吃一個?”
花棲枝的眼睛飄過柏凝的手。
上面還粘著幾粒生糯米。
她思索許久,就像是老僧入定那般,許久後,這才晃動著僵硬地脖子。
“隻吃一個。”
她說,堅定著自己的立場:“我不愛吃蜜棗粽。”
“好!”柏凝笑起來,將手上的巨大的、奇形怪狀的粽子,塞進花棲枝手裡。
“就吃這個。”
吃了這個後,其他的,柏凝在另外想辦法。
柏凝朝著花棲枝笑起來,眉目生動了許多。
花棲枝瞧著,良久之後,方才問:“你的心情,似乎好了許多?”
“還行吧。”柏凝頓時有些尷尬。
她有些猶豫。
在一個心事重重的人面前,心情太好,會不會也是一種炫耀?
柏凝擔憂地收回自己的好心情,盡量克制著,照顧花棲枝的情緒。
“別站著了,快來坐著吧。”
古柏奶奶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幕,親熱地招呼花棲枝和柏凝。
柏凝回頭,發現小黑和小白已經拆開一個粽子,就像是小蟲子一樣,鑽進粽子裡面,大快朵頤起來。
柏凝也是這時候,才想著對花棲枝介紹這裡的人。
她指著古柏奶奶,正色道:“這是古柏奶奶,傳聞中無搜不住、無所不能的上古靈木。就是因為她,所以你才能夠醒過來。她也是……”
柏凝正想說古柏奶奶和自己的關系,可是話到嘴邊,又變得猶豫。
要說嗎?
在花棲枝面前,告訴她同樣孑然一身的自己,現在有了家人、有了朋友、有了棲息地。
而花棲枝本人,卻還是“揀盡寒枝不肯棲”的狀態。
柏凝猶豫了一下,給古柏奶奶投以抱歉的眼神後,將兩人之間的身份關系隱藏。
古柏奶奶回以包容慈愛的一笑。
柏凝這才放下心來,帶著花棲枝走到雲桌邊緣,而後非常自然地,接過花棲枝手上的大粽子,開始拆解起來。
那熟練的舉動,叫花棲枝有點詫異。
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柏凝,當柏凝將大粽子拆完後抬頭,猛得和她對上視線。
刹那之間,柏凝這才反應過來,自己究竟幹了什麽。
她乾巴巴地笑起來,為自己解釋:“我那粽子綁得比較複雜,一般人拆不開,得我自己來。”
她尷尬地將粽子推到花棲枝面前,生硬引開話題。
“你嘗嘗,好不好吃。”
花棲枝這才收回視線。
她以粽葉為紙,托著粽子,輕輕一要。
黏糯、清甜,蜜棗的香味融化其中,和粽葉香、糯米香纏繞著,將她記憶最深處的味道勾起。
好像,蜜棗味粽子確實不是酸的。
可為什麽她記憶裡面的蜜棗味粽子,總是如此難吃,酸得難以下咽呢?
花棲枝細細咀嚼著嘴裡面的糯米,幾乎每一粒糯米,都被她仔細品嘗。
她已經許久,沒有吃到過這種東西了。
上一次,也是柏凝給自己的粽子。
不過自己不會這些,居然將它做成那般樣子,將柏凝的心意給糟蹋。
連累著父母,也沒吃上新鮮粽子。
花棲枝陷入沉思之中,面上沒有一點表情。
但是,她很誠實的,又咬了一口。
咀嚼未停。
柏凝見狀,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而後,她笑著看向古柏奶奶,正要開口喊人,“娘”這個字已經到了嘴邊,又想起身邊的花棲枝,硬生生憋回去,只是笑著問:“你怎麽不吃?”
古柏奶奶笑起來:“我乃草木,不吃這些。”
“可是還有這麽多粽子。”柏凝面露痛苦。
“我吃我吃!!”
小黑像是米蟲一樣,從熟透的粽子裡面冒出個腦袋來。
它漆黑的眼珠子睜著,歡喜不已:“我喜歡這個味道,甜滋滋的,好香!”
一向對柏凝沒有好臉色的小白,此時也勤勤懇懇地吃著,並沒有專門來挑柏凝的刺。
而這一幕,落入花棲枝眼底。
她看著,沒有說話。
只是捧著手裡巨大的粽子,吃得慢條斯理。
視線,卻落在柏凝身上。
柏凝被看得有點心虛:“你看我幹嘛?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?”
“沒有。”花棲枝說。
“那就別看,看得我心裡毛毛的。”
柏凝道。
花棲枝聞言,便移開視線,雙眼放空,機械地進食。
那狀態,也看得柏凝毛毛的。
而柏凝又知道,她是因為什麽,所以成為現在的狀態,一時之間,心裡好似針扎的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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