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鏡將藥放回盒子,合上蓋子,召來月楓紅、月秋落。
“師父。”兩人進門跪地行禮。
明月鏡指著桌上的盒子,平淡的說道:“按往日的來。”
“是。”
兩人恭敬的上前,將藥盒帶走離開。
封絨看著,歎息一聲,說道:“今年應該就這一份了吧。”
明月鏡正欲說話,放在桌邊的手猛地緊握,靈木雕刻的桌子一角頓時在明月鏡手中化為塵埃。
“怎麽了。”封絨驚道。
明月鏡面色肅穆的起身,沉聲道:“有人進了那裡。”
“什麽!”
封絨大驚,就要和明月鏡一起去無涯峰,明月鏡阻止了,動靜越小越好。
片刻後,封絨震驚的看著明月鏡把明月皎拎回來,意識到進去的是明月皎,封絨腦中一片空白,根本無法思考。
直到明月鏡將明月皎關進房間,對她說道:“皎皎還沒來得及看見。”
封絨這才緩緩吸了一口氣,也才發現剛剛自己竟然腦中空白在屏息。
“我們現在怎麽辦。”封絨難得倉皇的問道。
明月鏡歎息一聲,說道:“你還記得你有皎皎時,我觀了許久的天象嗎。”
封絨當然記得,因為她們命裡本無子女,子女宮空位,她們當時甚至疑心皎皎是山洞裡的因果造成的意外存在。
後來,明月鏡觀了許久,也沒有看出異象,無人知道她們到底經歷了多少掙扎。
最終,皎皎還是來到了她們身邊。
明月皎出生之時,明月鏡再次起卦算過,明月皎的命格澄澈無比,能一眼望到前十六年將順風順水,十六年之後星象模糊,未來竟已不可究,但也已經夠了。
只要皎皎的存在和無涯峰下的那個人無關,就夠了。
“到時候了。”明月鏡沉聲道,原來當初測算的轉折竟是這件事,他們還擔心是明月皎修煉途中出現的劫,為她準備又準備,靈器,替身符……能準備的都給了明月皎。
封絨搖頭,她不接受就那麽讓皎皎得知這一切,皎皎接受不了的。
“我先守著皎皎,你去確認一下那裡的情況,我們之後再找時間將那裡換了。”封絨當即說道。
明月鏡點頭,去往了無涯峰。
封絨留下來勸說明月皎,不過一會就發現明月皎竟然偷偷跑了。
趕去無涯峰的路上,竟然看到本應在無涯峰的明月鏡,他被藥峰長老留住了。
晚了,封絨怔怔的想著。
她們再次趕到無涯峰的時候,月楓紅和月秋落迎了上來,明月鏡什麽也沒有多說,他知道她們攔不住明月皎。
明月鏡只是讓她們繼續守著陣口,自己進入山洞。
封絨沒有第一時間進去,她的思緒混亂一片,太過害怕可能發生的事情,竟讓她想要逃避。
皎皎那樣一個嫉惡如仇的人,怎麽接受的了這件事。
走入洞中,明月鏡一眼便看到了仿佛剛到的明月皎,明月皎正愣愣的看著洞中人。
“皎皎。”
明月皎被這一聲呼喚驚的猛然回頭。
明月鏡站在石階上,半身隱入黑暗,那看著她的目光半是無奈半是釋懷,歎息著呢喃:“天意真是不可違。”
明月皎看著父親,又看向洞中人,一瞬間種種念頭閃過心頭,最後語無倫次的說道:“這不對,父親,就算她有罪,也應由中司堂審判,再由刑堂處決,這不對……”
這樣的行為,和她看見的魔修何異,半身白骨,吊著一口氣,活人生生凌遲,常是魔修用來製作怨念極重的冤魂厲鬼的法子。
明月鏡沒有解釋,只是注視著明月皎,平和的問道:“皎皎,倘若我什麽也不說,你會選擇她,還是我和你娘。”
明月皎倉皇的搖頭,聲音生澀的從喉嚨裡擠出來,卻連不成字句,或許明月皎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。
這不是選擇題才對。
這時,石階傳來另一道腳步聲。
封絨出現在石階,被明月鏡攔住腳步,她遙遙的看著明月皎,不遠的距離,這一刻卻那樣咫尺天涯。
封絨傷懷的看著明月皎,忍不住用商量的語氣問道:“皎皎,你可不可以當做沒看見。”
“我……”明月皎竟然下意識看向洞中人。
女人不知何時將臉上凌亂的黑發甩開,露出一張枯瘦沒有血色的臉,仿若活著的骷髏,陳血似的眼睛興致盎然的看著她們。
那雙可怖的眼裡竟然有一絲天真,就像好久沒有用眼睛看見過東西,重見光明的人看什麽都是有趣的。
注意到明月皎的視線,女人回以視線,打量著明月皎。
黑色的眼睛和紅色的眼睛對視上,明月皎看不懂那雙紅色的眼睛,然而女人一下看透了明月皎。
多麽清亮的眼睛啊,一眼就讓人看透她在想什麽,啊,天人交戰的糾結,一面是爹娘家人,一面是自己的仁義道德。
洞中寂靜太久,明月皎太久沒有說話,她只是看著女人。
“皎皎。”封絨淒淒喚道。
明月皎動了,她轉過身,靈氣在周身流轉。
女人歪頭,訝然的聲音在洞中響起:“你不會真的要選擇我吧。”
“看來你已經做出選擇了,皎皎。”明月鏡走下石階。
封絨伸出手,下意識想要拉住明月鏡,明月鏡的衣袖從她手中滑過,封絨拉空的手垂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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