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殺了我吧,我不要你可憐我。”水青靠近許皎皎,那麽近,近彼此都在對方眼裡。
許皎皎疑惑道:“什麽?”
她剛剛在離開識海之前,明明都感覺水青的識海歸於平靜了,怎麽好像更瘋了。
水青突然站起身,發了狂似的胡言亂語道:“我不要可憐,我想要你愛我,我要你愛我!”
許皎皎愣住,怎麽還有新台詞,之前水青折磨她的時候偶爾也會胡言亂語,許皎皎一度覺得水青走火入魔已深。
水青又靠近許皎皎,許皎皎無意識的瑟縮了一下。
什麽都沒發生,水青忽的離開了,徒留許皎皎一個人不明所以,隻當水青又陷在過去裡了。
那天之後,一切突然結束了。
水青沒再說要去長生界,當然也有魔修不滿,但往往不滿剛出聲,那魔修便被烈火吞噬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。
水青想要強製治好許皎皎所有的傷,包括曾經的修為。
許皎皎拒絕了,水青意外的聽話。
水青越來越瘋了,但是是一種聽話的瘋,許皎皎被自己這奇怪的形容無語到了。
詩文老師要是知道她這樣造句,教尺一定已經拍下來了。
剛開始許皎皎還不太適應水青像是她多出的一根尾巴一樣,到處跟著。
後面也就釋然了,改變不了的就不改了,她做自己的。
她去探查了一下無源界為何變成魔界,這裡為什麽魔物橫生。
畢竟一直殺魔修也不是辦法。
這一查,反而查到了一些很古早的資料,大概是最開始本不分三界,修者、凡人,魔修都生活在一個世界裡。
那時的魔修,非常少,只是一些走火入魔之輩。
某天,魔氣與魔物就突然橫生。
有大能察覺到是無源界這邊出了問題,以一人之力,分了上界和下界,將魔物和大部分魔修都封印在了下界。
而修者和凡人本無區別,修者喪失修為便是凡人,凡人入道便是修者,但後來逐漸世襲,漸漸的上界分為了長生界與蜉蝣界,下界也被稱為無源界。
像一個凡人寫的神話,許皎皎想,還是沒找到從源頭解決的辦法。
不過好在百年前,長生界重新加固了封印,無源界的魔物和魔修無法隨意侵入蜉蝣界,暫時也就這樣了。
許皎皎有點想蜉蝣界了,當然她也想回明月宗看看。
但明月宗只能想想,水青現在不知道是什麽情況,百年未回長生界,她也不知道長生界是什麽情況。
最後,許皎皎帶著水青又回到了蜉蝣界,並帶著那些被許皎皎救助的魔修。
魔物和大部分魔修天生惡種,無惡不作,但也有很小的一部分是因為各種原因被迫變成魔修,她們大多數都死在了無源界,只是極少的一部分還活著。
許皎皎帶著她們一路走,遇到合適的,魔修願意留下的地方,就讓她們去過自己的生活。
走著走著,身邊又隻一個水青。
許皎皎側頭看窗外天邊浮雲流轉,想她這一路。
想她無憂無慮的十六年。
想明月鏡那向下一寸徹底斷絕她生機的一劍。
想她這一路也曾懷疑過自己的堅持,但最終都熬了過來。
現在,是不是可以隨意到處走走了。
許皎皎想起一片青山水鄉,她想再坐坐竹筏了,雖然已經沒有熟悉的故人。
她再次回到了那個地方,村落卻已經落寞,四下無人,只有無盡的孤野與流水。
許皎皎自己做了一個竹筏,坐在筏邊,任由流水帶著竹筏向前,不知前往何方。
“你想回長生界嗎。”水青突然出聲問道。
許皎皎想了想,回道:“不想。”
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些故人,那些時刻,她猛然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看清過任何人。
如果可以,或許她會在某個時刻選擇當一個凡人體驗生老病死。
多快樂啊,當一個像許婆婆那樣,或者古蒼那樣的凡人,做自己想做的事情,和相伴之人走向自己的時間盡頭。
卻在此刻,有一隻飛鳥落下。
許皎皎先伸了手,擋住飛鳥死於水青手下的命運。
那是一道簡訊,來自封絨。
許皎皎看向飛鳥來時的方向,站起身,喊道:“娘?”
聲音在山谷回響,卻無回音。
“你要回長生界了。”水青平靜的說道。
許皎皎沒有回避,回道:“是。”
封絨從沒用這樣正式的語氣寫下一封讓她回去的信,長生界一定是發生什麽了。
“你不應該回去,你無法承受將會發生的一切。”水青警告道。
片刻後,水青又換了一副口氣,帶著某種興奮的說道:“不,你要回去。”
許皎皎已經習慣了水青變臉似的表演,水青總是一時阻止她要做的事,一時又是幫忙。
但這次似乎有些不一樣,水青是用警告的語氣,心下想了種種,許皎皎還是決定回去。
那是她曾經的家。
許皎皎的確想了很多,唯獨沒有想到長生界滿目瘡痍,無數山嶽崩塌,空氣中的靈氣紊亂而□□。
一路走過,像是蜉蝣界的戰火滔天之景。
許皎皎再次站在明月宗的山門前,險些不敢相認這是明月宗。
封絨老了,修者是很難老的,除非修為無法提高,到了壽數盡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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