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青魚都猜到了,依然騙她,顯然秦青魚根本不怕她殺人,也不在乎她飛不飛升。
或者說,只在乎她曾經飛升過,不在乎飛升之後會怎樣。
就如同,兔死狗烹,鳥盡弓藏,兔已死,鳥已盡,她再怎麽折騰,秦青魚都不關心。
獨孤赤焰閉了閉眼,強迫自己跳出思維怪圈,強迫自己冷靜。
沒有花也可以結出果,為什麽一定要墨守成規,非要先開花再結果?
她不需要再去思考秦青魚說過什麽做過什麽,她要做的只是打破牢籠,不管是這凡間,還是九重天,都不是秦青魚所在之處,秦青魚所在的一定是那九重天外的另一重。
這凡間她早已踏遍,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,可九重天上混沌之處,她卻從未去過。
九重天的神仙都說那是神仙歸元之處,也就是神仙的墳塚,向死而生,向生而死,墳塚未必只有死亡,就如這一排排的僧墳旁還生著這樣一棵助她勘破的菩提樹。
獨孤赤焰沒有同那老僧打招呼,也未詢問這滿寺僧人怎麽只剩下他一個?
這亂世墳塚,有幾座與她無關?七拐八拐總能跟她扯上關系,總歸都是她的因果。
獨孤赤焰想重回九重天,可她殺孽深重,天罰屢見不鮮,她能扛過天罰,卻繞不過種下的罪孽。
修士都知道,凡人不可殺,殺了便會染上罪孽,需消除罪孽才能飛升大道。
屠城之所以會被認為無緣飛升,並非屠城的罪孽不可消除,而是滿城百姓,數萬生靈,一個個消除,需要天長日久,需要耐心至極,很多修士根本撐不了那麽久便壽元耗盡,化作枯骨。
獨孤赤焰想起萬余年前,她的娘親餓死路邊,想起她在兵荒馬亂中的九死一生,再想想自己這些日子做的種種,她自知罪孽深重。
她造的殺孽,她自償還,那麽秦青魚,你欠我的,也必須得還!
獨孤赤焰耗時三萬年,以滿身上古神血飼鼎,血盡又生,生了又盡,以靈元為火,煉製出了她在九重天的仙器譜上見過的重生鼎,以最後一滴精純的心頭血配以滿身修為為祭,啟動重生鼎,復活了三界所有因她而枉死的生靈。
又耗時三萬年,不厭其煩,一個個幫助他們穩住魂魄重建家園,忘卻前生痛苦,重續今世五常。他們不知世間已過六萬年,隻當睡了一覺還是今朝,不記得曾有個讓他們驚懼膽寒的女魔頭,只知道赤焰仙尊仁心仁德,心懷天下,是他們寺廟裡供奉了多年的神仙。
獨孤赤焰又耗時兩萬年,重新入氣,重登仙途,降妖除魔累計功德,終於度過飛升雷劫,重入九重天。
再見到她,司命星君驚懼異常,招呼都不打匆匆跑回司命殿,直嚷著“不對這不對”。
獨孤赤焰跟著司命星君過去,看到他翻著她的命簿,翻到最後一頁還嚷著自己明明沒有記錯,獨孤赤焰凌空一抓,將那命簿抓到手中,看到命簿上寫著,她罪孽深重,飛升失敗,壽元耗盡,卒於三百年後。
她蹙眉翻看著前面的命途記載,這八萬年她贖罪的種種竟然一筆沒有。
八萬年了,獨孤赤焰終於再次露出笑容,是真切的讓司命星君都忍不住多看兩眼的傾世之笑,美人一笑,滿室容光,連這孤冷的九重殿宇都增色不少。
獨孤赤焰道:”我就知道這命簿錯漏連篇,你倒還不承認。”
司命星君卻梗著脖子堅持道:“命簿或有疏漏,但卒年絕不會錯,卒年之後,任你四海八荒九十九重小梵天都絕找不到卒人神魂。”
獨孤赤焰嗤笑著丟掉命簿,“我倒要看看我可是真還有三百年可活,今日之內我便要捅破這九重天!搗毀那混沌處!”
司命星君聽了這話,嚇得魂不附體,想勸阻獨孤赤焰,獨孤赤焰已旋身離開,直奔九重天盡頭。
一路上,不少神仙得了消息過來阻攔,從普通小仙到上古神君,最後連與天地同壽的帝尊都來了,她區區小仙,剛飛升上來不足半日,卻如有神助,誰擋殺誰,一路過關斬將,直殺出一條血路,衝出來九重天,來到了混沌之處。
混沌之處死氣沉沉,隻站了片刻便覺身體沉重,靈識不穩,全身修為都在肉眼可見銳減。
這果然是不祥之地,難怪帝尊走到附近都不敢再追。
獨孤赤焰渾不在意,抖動血魔劍,手掌抓住泛著寒光的劍刃,從頭滑到尾,掌心鮮血淋漓,以血祭劍,劍氣陡漲,赤紅血汙如生靈狂舞,整個混沌都跟著躁動。
獨孤赤焰想起她被秦青魚壓製的過往,再想想滿九重天的百萬歲的神仙都無法阻擋自己,更篤定了秦青魚來處不凡,而她自身的氣運也絕不尋常。
她的身上到底有何秘密?秦青魚身上又有何秘密?
秦青魚,記得我說過的不死不休嗎?
我來找你了。
我來……殺你了!
血魔劍揚著滾滾血煞劈頭砍下!霎時天地變色!萬物翻湧!混沌之中漂浮的遊雲癲狂旋轉,越轉越快,再一劍劈下,劍靈衝出劍身,嘶吼著衝入那漩渦中心,劍身也隨之砍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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