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兀凱也被那恐怖的血色氣息所撲過,他驚異的感覺到,這紅光竟是一種無比強大的、可利用的力量,被空中那隻巨眼‘慷慨的’、毫不吝舍的分享給了整個世界!
狂化的力量在瞬間席卷了黑兀凱的魂海,他感覺魂海在那紅光的照耀下,開始變得沸騰、甚至只在頃刻間便已達到了足以讓他突破極限的邊緣!
恐怖的狂化力量、恐怖的賜予、恐怖的夜叉王!
整個世界所有的屍體、幽魂、怪物、強者,在這瞬間陷入了一種極致的狂歡中。
殺殺殺!
世界皆有魔劍主宰!
然而此時,極致興奮之下,黑兀凱卻笑了,不是霸道的狂笑,而是嘲諷,是不屑。
黑兀凱放下了夜叉狼牙劍,席地而坐,閉上了眼睛。
夜叉族可以戰死,卻從不會有被愚弄操縱的夜叉!
身體上的痛苦,精神上的痛苦都無法讓黑兀凱有分毫的移動。
而在此時,一股精純的黑炎從夜叉狼牙劍上騰起,將整柄長劍映照得漆黑,炎流騰騰,那黑炎所形成的劍鋒嗡嗡震響,炎流在劍尖的頂端直延伸出半米開外!
噌~~~
插在地上的夜叉狼牙劍自鳴出鞘,緊跟著一道黑炎衝天而起,而幾乎同時,黑兀凱睜開了眼睛,果然一切皆幻象,靈魂才是本源。
一道精芒從黑兀凱的眼中閃過,心境的圓滿,魂力也隨之更上了一個台階,變得更加圓潤、渾厚,如臂使指。
一切都是如此的順理成章、水到渠成。
黑兀凱笑了,他的風格是自由,本就不適合被任何情緒所左右,也只有這樣,才配真正的駕馭鬼夜叉!
此時他的眼睛清澈透底,不再有迷茫和動搖,也沒有不受控制的嗜血殺氣,剩下的,只有拚盡一切也要衝到這修羅煉獄盡頭的決心。
殺~
……
隆飛雪的世界要比黑兀凱單調得多。
他正身處於一片虛無中,沒有光、沒有物、沒有聲音甚至連空間都沒有,什麽都沒有,存在於這片虛無中的,只有一人一劍。
這是一種可以讓人發瘋發狂的孤寂,因為沒有任何可供你觀察的參照物,你甚至都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,隆飛雪感覺似乎已經是很長的時間了,這個長度可不是以天為單位,而是一年?兩年?甚至感覺已經過了幾十年,換個人恐怕早都已經發瘋了,可隆飛雪卻就這麽靜靜的等待著,既不急、也不躁。
他和黑兀凱一樣,都是極於劍的強者,且都達到了人劍合一的狀態,但本質卻又完全不同,甚至可以說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極端。
黑兀凱走的是人道、心道,是進入凡塵、是入世,用世俗來洗練他的劍。
可隆飛雪走的卻是心劍之道,是出世,是六塵不染、心劍如一,心即是劍、劍即是心!不需要用凡塵來洗練,因為在他的世界,除了他與劍,再也沒有任何旁物。
劍就是他的信仰,也是他的一切,與他的生命相輔相成。
所以他耐得住寂寞,即便是在這虛無中可怕的數十年,與他而言也不過只是彈指一瞬,沒有枯燥的感覺,因為他有劍,這對隆飛雪來說,已經是擁有了整個世界。
隆飛雪靜靜的盤坐著,一動不動。
也不知坐了多久,橫在他膝間的長劍突然輕輕顫動了一下,緊跟著,沙沙沙沙……
天劍竟然開始漸漸彎曲,仿佛變成了一條白蛇,輕輕遊過他的腰,緩緩纏繞而上。
隆飛雪沒有動,他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。
嘶嘶嘶……
白蛇吐著通紅的蛇芯,舔舐著隆飛雪的脖子,滑膩膩的身軀在他的皮膚上不斷的製造出癢酥酥的摩擦感,下一秒,又變成一位赤裸的絕色美人,纏繞著同樣赤裸的隆飛雪,用盡摩擦。
隆飛雪還是巍然不動。
下一刻,火辣辣的疼痛從脖子上傳來,白蛇咬了上去,開始在他的身體上啃咬,撕下了血淋淋的肉塊,可隆飛雪還是沒有動彈,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過一下。
他沒有感覺到疼痛,反而是感覺此時此刻,靈台無比的清明。
這一切都只是幻象,哪怕已經持續了幾十年,持續了足以讓一個人度過一生的漫長,也無法混淆他的認知。
心劍無痕,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動搖他對劍的信任。
疼痛不能、幻象不能,時間也不能!
白光在他身上隱隱閃耀,隆飛雪面色平靜,不動如山!
雕像下,滄玨、瑪佩爾和老王等待了一段不短的時間。
瑪佩爾已經沒有再賴在老王的懷裡了,天魂珠的養魂效果早已將她受傷的靈魂修補完整,靈魂是魂力的容器,得到淬煉後的靈魂從枯竭中恢復,讓瑪佩爾感覺魂力正在源源不斷的湧出來,甚至還能自我感受到那靈魂的可怕潛力,讓她覺得只要再稍加修行,自己的虎巔極限隨時都能更上一個台階。
她剛才已經問過了王峰,她淬煉靈魂的時間長度大概在二十分鍾左右,可眼前的黑兀凱和隆飛雪,在那二十分鍾的基礎上,這都已經又過了半小時了。
兩人的面部表情也開始產生著各種變化,從一開始時的平靜,到後來皺上眉頭,再到額頭開始漸漸冒出冷汗,而此時,兩人則是連呼吸都已經開始變得急促起來,身體也在微微顫抖著。
講真,老王有一點點小猶豫,一方面他能清晰的感受到,無論隆飛雪還是黑兀凱,兩人的靈魂都已經到了承受的極限上,隨時都可以繃不住;可另一方面從時間上來看,兩人似乎又都已經走到了各自心魔歷練的盡頭,若是自己此時出手將他們拉出來,那可還真難說到底是幫他們還是害了他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