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錦聽著,意外,她確實教了那麽一兩首,但不多,真不多,至於剛才芒兒背的那首,她更是聞所未聞。
真是好孩子,竟知道在官家面前給她添個好了。
官家聽這話,笑著看過來:“希錦倒是個能乾的,既能教子,也很有些見識,更兼勇氣可嘉。”
希錦被這麽誇,臉不紅氣不喘,輕笑著謙虛了兩句。
官家又問起芒兒:“我看芒兒很有些天資,若是耽誤了也不合適,還不如早些讓他入學,希錦你覺得如何?”
周圍人等聽著,都暗暗驚訝。
這可是官家,比天大的官家,那是君威難測的,如今竟然張口就是“希錦你覺得如何”,和這孫息婦說話也太客氣了。
希錦也是意外,不過還是道:“翁翁,你說得倒是在理,只是芒兒小,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,殿下又忙著,一時顧不上,家裡沒人做主,如今既然翁翁做主,那自然是聽翁翁安排。”
官家便笑了,又特意問起芒兒要不要讀書,芒兒連口答應。
官家哈哈笑起來:“確實有我年少時的樣子了。”
大家也都笑起來,一時氛圍大好。
待用過午膳,眾位小娘子很知趣,趕緊退下了,唯獨希錦,因官家還在逗著芒兒說笑,她少不得從旁伺候著。
按說她作為官家的孫息婦,確實也該從旁伺候著,倒是不必像那莫家小娘子那般見外。
官家逗著芒兒說話間,說起蹴鞠,他是想帶著芒兒一起看蹴鞠的。
希錦想起那四堂哥來,以前四堂哥和她多少有些不對付,甚至犯過口角,但平心而論,這次四堂哥跟著來到燕京城後,倒也算安分。
她便多少想幫襯一把,娘家有個兄弟出息,對她也有好處。
於是她便有意無意提起來,官家也是蹴鞠高手,自然有興致,大家便聊起來,這麽聊著間,希錦便趁機說起往日在家蹴鞠的種種。
官家笑望著希錦:“希錦在家也曾經學過蹴鞠?”
希錦隻覺得官家望著自己的目光格外溫和,溫和到她覺得這就是一尋常年邁的老人。
她笑著說:“我學過,不過踢得並不好,倒是我四堂哥,那可是蹴鞠中的高手,無人能比的,我們都說不是他的對手。”
官家:“哦?你四堂哥?這次齊雲社的蹴鞠比賽,他可要參加?”
希錦:“他去年才參加了解試,竟僥幸考中,這次跟著殿下過來皇城,是要參加省試的,大考在即,自是潛心讀書,不敢分心。”
官家聽了,越發有興趣,於是問了希錦這四堂哥的名字。
這麽問著,官家還問道:“我怎麽聽疇兒提起,跟隨你們來的還有一位外姓的舉子?”
希錦萬沒想到官家問這個,問的不就是霍二郎嗎?
官家竟然知道霍二郎……
他必然是知道這是自己昔日訂過親的了?
多少有些怪怪的,畢竟這是自己夫婿的大爹爹,長輩,竟然開始問起息婦昔日訂過親的郎君……
她垂著眼,低聲道:“是。”
官家笑看著希錦:“聽疇兒說過,那倒是一個飽學之士,等省試後,且看他的文章如何吧。”
希錦一時隻覺,官家看著自己那眼神,有點別的什麽,竟仿佛故意的。
他故意提起霍二郎?
他知道?
但他似乎也並沒太多敵意,不然一個當皇帝的,怎麽處置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。
希錦一時拿不準,隻好裝傻。
反震她現在已經是皇家息婦了,封都封了,現在他老人家提這些有的沒的,不覺得晚了嗎?
當下也就笑著道:“翁翁說的是,他到底文章怎麽樣,還是得官家慧眼來識一識呢。”
官家頷首,如有所思。
希錦低頭不言語。
之後,突然,官家像是想起什麽,道:“對了,最近嶺南送來蠟茶,我吃著倒是新鮮,等回去時,你拿上一些,也嘗嘗鮮。”
蠟茶?
希錦不太懂,但隱約記得往年聽族中人提起過,知道那是頂尖稀罕的貢茶。
當下便也恭敬地道:“謝翁翁賞。”
旁邊莫妃娘娘卻笑道:“瞧這當翁翁的,今日高興,倒是什麽好東西都一股腦要塞給你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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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皇宮的時候,希錦還有些暈乎乎的,完全不知道這官家到底是什麽意思。
若說他是個慈愛的,但那心眼多。
若說他鐵血無情吧,他還是對自己重孫兒實在疼愛得很,對自己其實也不差。
這不是要賜給自己臘茶嗎?
她打開這禦賜的臘茶看了看,外面裹著一層黃羅夾袱,再用朱印封了的,她打開後,卻見裡面是細竹絲織笈,再打開那細竹絲織笈,又看到裡面是朱漆小盒,上了金鎖,下面再墊著青箬。
她也沒想到這茶竟這麽多講究,再打開那朱漆小盒,才見裡面一方方寸大小的銙狀,襯著明黃緞的軟盈,看著實在是華美金貴。
不說別的,就這一層層的,就讓人感覺到這茶的金貴。
她這麽好奇看了一番,恰好王詹事過來,便問起這茶的來歷。
王詹事一聽,卻是意外得很:“官家竟賜了娘娘這茶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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