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對。”明恕接過蕭遇安的話,說出另一種可能,即不受青睞者的泄憤。
重案組的大多數隊員都見識過各種動機詭異,甚至不可思議的案子,所以消化得很快。
眾人都在琢磨線索,只有方遠航走了神,總覺得蕭局和自個兒師傅之間很有默契。
有默契等於有秘密。
蕭遇安又道:“我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,羅祥甫案是在咖啡館殺人案之後不久就發生的。”
明恕想了想,“也許是巧合?”
“那如果不是巧合呢?”蕭遇安說:“凶手有沒可能是在咖啡館殺人案中得到啟發,或者刺激,給自己的行為罩上一個‘正義’的外衣。”
明恕輕聲道:“……誰最可能受到啟發?”
目擊者,當時在書瀚咖啡館的人?
如果真是這樣,這就符合“凶手常在華韻中心活動”的推論。
“凶手情緒矛盾,既想好好藏住自己,以繼續作案,又故意給我們線索。”蕭遇安說:“她知道警方正在查羅、陳兩樁案子,短時間內,她最有可能的做法是觀察我們的動向,同時跟蹤她的新目標,而不敢再次作案。這是我們的機會。”
反覆的摸排逐漸讓線索串聯起來。
全市熱衷街拍的中老年男性中,家庭情況與羅、陳類似的共有75人,而這75人裡長期在西城區、華韻中心活動的有6人,其中就包括給陳權漢拍過照的惠成憲。
他們很可能已經進入凶手的視野。
而值得注意的是,惠成憲在進行街拍時,沒有羅、陳那些引人反感的習慣。
明恕親自在普歐新路挨家走訪,從街口修鞋匠處得到一條重要信息——曾有一個身材高挑的長裙女人出現在陳權漢家樓下。
“長相記不得了。”修鞋匠說:“就記得她那條黃色裙子,還有她身上的香水味。哎喲,住我們這個氹的女人可沒她這麽會打扮的。我印象就特別深刻,但我也就奇怪了。”
明恕問:“奇怪什麽?”
“嗯……我說不上來。”修鞋匠猶豫半天,“我就覺得吧,她為什麽要打扮得這麽漂亮來我們這種地方呢?”
明恕心中隱隱有了結論——
因為她要引誘陳權漢,讓陳權漢心甘情願去科普遊樂場等死!
下午日頭正毒,明恕頂著烈日趕回刑偵局,匆匆跑去蕭遇安的辦公室,門都忘了敲,就往裡一推。
“蕭……”
兩道視線同時轉向他,他才發現李局居然也在。
還好剛才沒有直接喊“哥”。
明恕調整了一下站姿和語氣,笑道:“李局,您來找蕭局啊?”
李局開玩笑,“明隊啊,怎麽越來越沒規矩,不打一聲招呼就推門?平時你來找蕭局,也是這樣?”
“沒有沒有,平時我都敲門。”明恕說:“今天是在外面熱得差點兒中暑,急著來蕭局這兒蹭蹭空調。”
他警服濕了一大片,臉上脖頸上全是汗,倒是挺有說服力。
李局說:“空調可以蹭,門也得好好敲,這是紀律。”
明恕立即退出去,把門合上,敲了兩下,朗聲道:“蕭局,我是明恕。”
蕭遇安語氣如常:“進來。”
明恕能痞能潮,但正經起來的時候立馬一身正氣,特像那麽回事兒,往市局門口一站,那就是一支當代精英刑警的廣告。
李局起身,“你們要聊案子吧,我就先走了。墓心的事你們立了功,上頭要表彰,爭取一鼓作氣,趕緊把羅祥甫和陳權漢的案子破了。”
明恕站得筆直,“是!”
李局歎了口氣,似乎還想說什麽,終是搖了搖頭,離開蕭遇安的辦公室。
待門關上,明恕立馬解開襯衣上面兩顆扣子,跑到空調跟前吹風,問:“哥,李局來找你做什麽?不會只是說墓心的事吧?”
上級部門已經成立了專案組。能夠揪出墓心,冬鄴市警界功勞最大,但明恕並不認為李局這個時候來找蕭遇安,只是聊一聊墓心。
一定有別的事。
“別站在那裡。”蕭遇安說:“小心吹成面癱。”
明恕將空調葉片往下壓了壓,轉身牽住襯衣衣擺,讓冷風往背上吹,“熱死我了。不吹臉,這樣總行了吧?”
哪知蕭遇安拿起桌上的遙控器,直接將空調給關了。
明恕:“……”
乾!
“過來。”蕭遇安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椅子,“不抵著吹,我就再開上。”
“過分了蕭老板。”明恕貪涼,但遙控器掌握在蕭遇安手裡,他不得不跟空調說“再見”,走到桌邊坐下。
蕭遇安又將空調打開了。
明恕抓起一個文件夾扇風,“你還沒說李局來幹什麽。”
蕭遇安說:“聊了會兒梁棹。”
“梁棹?”明恕既感到意外又覺得尚在情理之中,“李局想給梁棹爭取什麽嗎?”
在蕭遇安來到冬鄴市之前,梁棹是李局最得力的乾將,很多事情李局都交給梁棹去辦。刑偵局所有人都知道,梁棹是李局培養起來的,前途無量。
一個多月以前,梁棹還風頭正勁,雖然一直被叫做梁隊,而不是梁局,卻是刑偵局事實上的二把手。
蕭遇安的到來改變了這一切。
刑偵局最重要的重案組、刑偵一隊二隊被交到蕭遇安手中,重案組在蕭遇安的支持下接連挖出霞犇村的積案、偵破影響極大的墓心案,梁棹如今是什麽心情,其實不難想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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