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文堯沒問題嗎?”方遠航說,“網友健忘,但她作為親歷者,應該不會這麽容易就忘記。”
“你受了她那段剖白的影響。”明恕說。
方遠航抓了兩下頭髮,“她是故意引導周圍的人拍照錄視頻。”
“所以我剛才說,你受到了影響。”明恕往杯子裡丟茶包,“她引導別人拍照又如何?羅祥甫的行為是不是對她造成了困擾?”
方遠航擰眉思考,“……是。”
“那在那起糾紛中,她就是受害者,但不是完美受害者。你用她誘導旁人的心理去懷疑她與命案有關,這不妥。”
“她一點嫌疑都沒有嗎?”
“據我分析,沒有。不過倒是可以詳細查一查她的親友。”
“我明白了,馬上去安排。”
“她的一句話很有意思。”明恕眯起眼,“——人老了,就成了妖魔鬼怪。殺害羅祥甫的人,會不會也有這種想法?”
方遠航哆嗦了一下,“TA以為TA在屠魔嗎?”
明恕正要去接開水,就聽邢牧在門口不情不願地喊:“領,領導……”
明恕歎了口氣,“邢哥,說多少次了,別這麽叫我。什麽領導不領導,你不是我大爺嗎?”
這話當然是玩笑,邢牧一個1米8的大高個兒“唰”一下滿臉通紅,“我不是你大爺,你才是我……”
明恕眼神一寒,“閉嘴!”
邢牧立即不吭聲了,看上去可憐巴巴,“哦,哦。”
明恕於心不忍,語調放緩,“邢哥,找我什麽事?”
“不是我找你。”邢牧立即撇清關系,“是蕭局找你。我就路過,被他逮住讓帶句話。”
明恕眸光極不明顯地動了動,“好,我這就去。”
第10章 獵魔(10)
刑偵局副局長的辦公室有別於重案組的辦公區,安靜而整潔,每一件物品都擺在它們應當在的位置。但色彩單一的文件夾邊,居然放著三本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小說。
這三本小說的封面圖案怪異,設計感極強,難怪明恕一進門就注意到了。
“蕭局,你找我?”工作時間,即便已經關上門,明恕仍是裝得有模有樣。
與蕭遇安共事已有一陣子,但在市局裡,他從不主動找蕭遇安,也不參與任何與蕭遇安有關的閑聊,提到蕭遇安就是一句疏離的“蕭局”,至今沒有一個人發現他與蕭遇安的關系。
“坐。”蕭遇安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位置,“羅祥甫的案子查得怎麽樣了?”
明恕拖開靠椅,目光停留在那三本小說上,發現最上面一本的封面上赫然寫著“墓心”二字。
“蕭局,你在看墓心的小說?”
蕭遇安掃去一眼,“我和魯昆接觸過幾次。他在作案時不存在精神問題,但現在很明顯已經出現嚴重的心理問題。”
這一點明恕深有體會。
在書瀚咖啡館,他親自與魯昆對峙過。那時魯昆的狀態可以說是癲狂,在連殺兩人之後,徹底亢奮起來。之後在分局,魯昆陷入癲狂後的低落消沉,情緒在幾個階段中相對最接近正常人。再之後,當魯昆將自己的行為與讀過的小說聯系起來,認為自己受到了墓心的教唆之後,就“瘋了”。
客觀來講,這就是掉進了自我意識的圈套,在脫罪這一誘惑下,不斷說服自己——我沒有錯,我只是聽信了別人的話,罪大惡極的人不是我。
這在刑事偵查中並不少見。
“魯昆幾乎每一句話都會提到墓心,我看過他在分局的審訊記錄,這中間有個轉折時間。”蕭遇安說:“在7月6號,也就是羅祥甫的屍體被發現之後,魯昆才開始堅稱自己受到墓心的引誘。”
明恕:“難道是有人在這個時間節點上向魯昆灌輸了什麽?”
“我也懷疑過。”蕭遇安點頭,“所以查了北城分局負責偵破這起案子的警員。”
明恕敏銳地抬眼,“查出什麽了?”
“審訊過程其實沒有問題,但是這案子社會影響惡劣,一些警員的情緒受到影響,尤其是經驗不足的年輕警員,還有孩子與兩名被害者年齡相仿的警員。”蕭遇安說:“一名女性記錄員當著魯昆的面,提到社會上的一種說法——凶手受極端思想影響。這之後,魯昆的說辭突然就變了,將墓心扯了出來。”
明恕沉思,道:“他的反應很快。”
蕭遇安:“對。那這麽一來,墓心就是一個幌子。但站在不放過任何一條線索的角度,我想,墓心的小說說不定能給我們一些提示。”
明恕拿起一本,“唰唰”翻閱,雙眼皮一撩,“老板,你是不是自己想看小說啊?”
“如果只是娛樂性質的想看,我不會在這裡看。”蕭遇安起身,“喝水嗎?”
明恕噘嘴,將一支乾淨明亮的玻璃杯拿過來,“我喝你的就行。”
兩人雖然早已確定關系,但生活習慣差異不小,就比方說看書與飲水——
明恕從小就不愛看書,蕭遇安卻能捧一本書,從早讀到晚,且涉獵范圍極為寬廣,名著看,市井流行小說也看;
明恕喜歡有味道的水,茶也好,咖啡也好,兌的飲料也好,總歸要有一絲味兒才肯喝,蕭遇安卻常年喝白開水,有客人時才泡一壺清茶。
不過明恕這人“彈性”也大,若是蕭遇安讓他看書,他就算再不樂意看,也能苦哈哈地看下去;面前如果放著蕭遇安的杯子,即便裡面裝的是白水,那白水也能下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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