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遇安沒假,雖然梁棹扛起了刑偵局一半壓力,很多工作還是需要他主持。荀曉耘胸口中了明恕一槍,那一槍之刁鑽,沒有傷及要害,荀曉耘在醫院撿回命來,面對物證人證,在經過長時間的審訊後,終於對所犯的罪行供認不諱。
一案了結,但其所牽扯的更多案件還有待進一步調查。
賀煬、尹甄雖然已經死在荀曉耘的復仇之刃下,但死在他們手上的被害者,尚需要一位一位核實。特別行動隊前不久決定,在全國范圍內深挖類似的“蟲子遊戲”,絕不因犯罪者的背景、身份而縱容其罪行。
湖影在經過長時間的心理治療後,情況趨於穩定,正式坦白自己在賀煬的遊戲中殺害盛芷一事,成為重要人證。當時明恕還在住院,他在刑警的陪同下前來看望明恕,五官還是過去的五官,可過去那種光彩照人的明星氣場已經從他身上消失,但與之相對,他的眼中多了普通人的生機。
“謝謝你。”他彎下腰,聲音低沉,帶著一絲顫意,像是終於解脫了,“我為我所做的一切負責,接受所有應得的懲罰。在這之後,我想帶著我姐的一份,盛芷的一份,重新做人,認真活下去。”
離了明恕,重案組混亂了幾天,各項工作才逐漸回到正軌上。方遠航、徐椿、易飛因為熟悉賀煬案,被臨時抽調到特別行動隊,預計下周才能回來,而在“鬼牌”一案中奮不顧身的向韜已經通過刑偵局的選拔,成為重案組的一份子。
“進屋坐著去。”蕭遇安將洗好的碗放在案台上,擦了擦滿手的水,“醫生說你不能老是站著。”
“醫生還說我每天應該接受適量的按摩呢。”明恕一笑,意有所指。
蕭遇安說:“你缺了哪天的按摩?”
明恕說:“今天。”
客廳的電視開著,音量調得很低。忙了一天的“家庭煮夫”抱著平板,守在“雲雲眾省”的直播間,一邊吃切好的黃桃,一邊買那些丁點兒不實用的東西。
蕭遇安正在給他按摩那條受過槍傷的腿。
“哥,張嘴。”明恕買買買之余不忘給蕭遇安喂桃子,這一箱黃桃就是他看直播時買來的,一半直接吃,一半做了糖水罐頭。
蕭遇安接過,問:“又看上了什麽?”
“這個鍋怎麽樣?”明恕說:“我想把咱們家的鍋換了。”
蕭遇安說:“換倒是不必,但你可以買。”
“這句話邏輯不通。”明恕以分析案情的口吻道:“既然不必換新鍋,那為什麽還要買?浪費錢。”
“因為你想買。”蕭遇安說:“重要的不是換不換鍋,而是你開不開心。”
“噢!”明恕馬上下單,“哥哥,你怕是要把我培養成敗家子。”
蕭遇安在他腿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,“不用培養,你已經是了。”
明恕把腿收回來,“不給捏了。”
蕭遇安站起來,湊近,身子一沉,雙手按在沙發背上,將明恕完全圈進陰影裡。
明恕假把式地縮了下,“幹什麽幹什麽?擋著我的光了!”
“我忽然想起,有人不聽領導的命令,擅自行動。”蕭遇安眯起眼,視線有些許危險的意思。
“我那是沒有辦法。”明恕知道蕭遇安指的是什麽,當時在廂山市,荀曉耘突然出現,蕭遇安雖然提前警告過他,在後援到達之前,待在市局裡,不要輕舉妄動,但他還是不顧自身安危,奮力追了上去。
能救下項林,並最終抓捕荀曉耘,固然有他準備充足、實力強悍的原因,但同時也有運氣成分。
若是那場槍戰他未能製服所有傭兵,若是打向他腿部的子彈擊中骨骼或是動脈,若是蕭遇安未能及時趕到,若是拆彈過程中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出現閃失,後果都是全盤皆輸。
“你也說了,當時那種情況,必須有人追上去。”明恕輕輕吸了口氣,“我在那裡,我必須行動。”
“嗯。”蕭遇安嗓音醇厚,眼中的暗光悄然變幻。明恕在他眸底看到了自己。
“你做得沒錯。但我仍然感到憤怒,不願輕易原諒你。”蕭遇安道:“因為你不僅是我的下屬,更是我的伴侶。”
明恕眼尾顫了顫,心臟懸起來,又被溫柔地捧住。
“理智與情感並存,卻又相互矛盾。”蕭遇安右手從沙發背上挪開,撫摸明恕的臉頰,就像那天在廢樓屋頂時一樣,繾綣又帶著怒火。
明恕微閉上眼,在那粗糙的手心蹭了蹭,側過臉,在虎口處親了一下,“我明白。”
蕭遇安的手指從他的臉頰轉移到下巴,然後將下巴捏了起來。
視線溫柔地交織,越來越近,明恕揚著脖子,親吻蕭遇安的唇,幾乎是用氣聲道:“哥,你可以懲罰我。”
蕭遇安縱容地笑了笑,將他抱起來。
正式復工前,明恕去看了回心理醫生。
他自認為沒有心理問題,但學霸無心的一句話讓他多少有些介意。
“你的眼中只能看見比你更厲害的人,不會往後看那些追趕你的人。”
不管是念大學時,還是最近一兩年,他都從未注意過荀曉耘。這陣子閑下來,思考的東西便多起來。他漸生迷茫,不知自己的性格和無心之舉是不是已經傷害到身邊的人。
心理醫生說,他可以試著與同事們溝通溝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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