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天藍說:“我在家裡睡覺。”
“那這個視頻怎麽解釋?”明恕在平板上點了幾下。
鳳升鎮唯一一個旅遊客運站大廳,牛天藍正從偏門中走出。
牛天藍反應不大,“哦。”
“26號中午,你乘坐客運大巴去到鳳升鎮,晚上,在周長友家後面的荒地上,殺害了唐倩。”明恕說:“她的屍體被你就地掩埋。”
牛天藍再次低下頭,有5分鍾沒說話。
就在方遠航以為他要問“你們有什麽證據嗎”時,他伸出舌頭,舔掉下唇的血,忽然勾起唇角,露出一個奸邪的笑,“對,是我殺了她們。”
說完這句話,牛天藍的頭顱已經高高揚起,眼中流露出不屑的、鄙夷的神情。
那樣子似乎在說:人我都已經殺了,還不止一個,你們現在才抓到我,我頂多抵一條命,而我殺的遠不止一個人,還是我賺了。
方遠航憤怒地猛吸一口氣。
“你為什麽要殺害她們?”明恕問,“她們和你並無冤仇。”
牛天藍魯了下嘴,“想殺,就殺了。哪來那麽多為什麽?”
方遠航說:“你!”
明恕抬手擋住方遠航,“除了她們三人,你還殺了誰?”
“你們找不到吧?”牛天藍說:“那就當我隻殺了她們吧。”
“你好好交待……”
“好好交待就能不用死?”牛天藍無所謂地晃著頭,“不用哄我了,我又不是丁點兒法律都不懂。像我這樣的,只要被抓住,最後就是一個死。我交待再多都沒有用。你們自己去查吧。”
“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殺人?”明恕說:“向你確定一下而已。牛天藍,你對你自己的嘴唇很不滿意吧?”
牛天藍登時緊繃起來,渙散的目光重新有了焦點。
“你殺死孟珊三人,是因為她們有你夢寐以求的嘴唇。你用火化工具錘砸碎了她們的頭骨,割下她們的嘴唇。”明恕說:“然後吃掉。你覺得這樣,就能讓自己的嘴唇變得像她們一樣漂亮。”
牛天藍半張著嘴,半天才發出幾個含糊的音節。
“被我說中了?那我繼續。”明恕道:“你雖然擅長將自己打扮為女性,內心卻瞧不起女人,認為她們天生不如男人,是牲畜一般的存在。所以在殺死孟珊和唐倩之後,你將狗毛和鴨毛放在她們口中。你想表達的是,她們和狗、鴨一樣,隻配當你的盤中餐。”
牛天藍的薄唇開始發抖,“你,你……”
明恕視線下移,盯著牛天藍的嘴唇,“我沒說錯吧?你的嘴唇是你自卑的根源。”
“我不自卑!”牛天藍用力敲擊著桌面,“我從來不自卑!她早就輸給了我,我為什麽要自卑!”
明恕問:“TA是誰?”
明亮的燈光下,牛天藍瞳孔驟然緊縮的那一下十分明顯。
“TA是個女人?”明恕說:“你現在犯下的這一系列罪行,都是因為她?”
牛天藍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低下頭,最終伏倒在審訊桌上,再不願說話。
明恕看到,他的肩膀正在輕輕抽搐。
方遠航說:“師傅?”
明恕起身,向門口走去,“盯著,繼續審。證據比口供重要,但有口供總比沒有口供好。”
“是。”
·
重案組行動神速,審訊尚在進行,牛天藍的家庭背景已經基本查清。
牛天藍,26歲,冬鄴市人,目前所住的房子是父母留下的遺產。
牛家家境普通,牛天藍的父親牛江和母親趙林都是附近一所醫院的衛生員。牛天藍有個雙胞胎姐姐,名叫牛蘭蘭,從小時候的照片來看,兩人都是長相可愛的小孩。
對一般家庭來說,養兩個小孩是很大的負擔,牛天藍的同齡人基本都是獨生子女,他有一個姐姐,是因為趙林當初懷上的就是龍鳳胎,沒辦法。
牛天藍和牛蘭蘭17歲時,牛江和趙林參加單位組織的團建活動,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,大巴車從山崖上翻下去,19人當場喪命,其中就包括牛江和趙林。
次年,姐弟倆參加高考,雙雙金榜題名,考上了隔壁函省的兩所大學。
正是牛江和趙林的車禍賠償金供他們度過了大學四年。
畢業後,牛天藍和牛蘭蘭都沒有立即工作,但之後不久,牛天藍進入“西月”殯儀館工作,而牛蘭蘭不曾工作過。
2年前,也就是姐弟倆24歲時,牛蘭蘭的屍體在函省安民縣被發現。她死在廉價招待所裡,和她一同死去的還有一個名叫“趙文”的26歲男子。
經當地警方調查,他們是割腕自殺。而床上的遺書顯示,他們是一對情侶,感到死亡才是人生的歸宿,所以在這個美麗的小鎮相擁自殺。
案件並無可疑之處,兩人的聊天記錄、消費流水等證明,這就是一起自殺。
趙文是家中獨子,函省洛城人,遺體被父母帶走火化。而去小鎮接回牛蘭蘭的是牛天藍。
牛蘭蘭的遺體在“西月”殯儀館火化,火化師正是牛天藍。
牛蘭蘭死去之後,牛天藍就成了孤家寡人。
目前牛天藍的通訊記錄、上網記錄都已經鋪陳在重案組的刑警們面前,這個邪惡的凶手,用2年時間,將自己活成了牛蘭蘭。他照著牛蘭蘭的風格打扮自己,以牛蘭蘭的名字在“瘋貓”直播平台創建了主播號,享受粉絲將他喚作“蘭蘭”,告訴酒吧裡的人們,他的名字叫做“蘭蘭”……
To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