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崢寒搖頭。
明恕又道:“錢還了就還了?”
“不然還能怎樣呢?”顧崢寒說:“我是真給嚇著了,再也不敢賭了。而且盛光凱出國,我如果再欠錢,就沒人給我還了。”
明恕說:“你再好好想一想,有沒有人跟蹤你?你有沒有發現周圍出現什麽異常狀況?”
顧崢寒想了半天,還是搖頭。
明恕說:“借你錢的是誰?”
顧崢寒為難道:“這……”
明恕冷聲道:“說話!”
顧崢寒隻得交待,借錢的是寧芝市地下賭場的老板,叫“鈞爺”。
一到年底,普通人忙著過年,警察們為城市的安全殫精竭慮。蕭遇安晚上還得親自去一趟東城區的國際會展中心,回辦公室喝一口水的工夫,看到了被鋼筆壓著的便簽紙。
會這樣在他桌上放便簽紙的只有明恕。
蕭遇安沉肅的眼神頓時柔和了些,展開便簽紙一看,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:哥,我去一趟洛城,今晚趕不回來給你暖被窩了。
蕭遇安笑了笑,將便簽紙疊回去,放進錢包裡。
說什麽暖被窩,家裡的被窩哪次是你暖的?
第153章 鬥蟲(03)
洛城市局,刑偵支隊。
“‘鈞爺’原名劉順鈞,在寧芝市橫行霸道多年,比較‘聰明’,從來不碰毒品和槍支,但其他為非作歹的事沒少乾。”花崇將一份資料放在桌上,“兩個月前,特警支隊在寧芝市全面‘掃黑’,劉順鈞和他的手下被一網打盡,現在都關在看守所裡。劉順鈞和你們最近在查的案子有關?”
明恕快速瀏覽資料,片刻後搖了搖頭,“我不太確定。”
湖影曾經說,自己是在路上被賀煬的秘書攔下,載去賀煬的私人莊園。賀煬對他急需一筆救命錢、玩過密室遊戲的事了如指掌,早就清楚他沒有別的選擇,為了救胡瑤一定會答應參加遊戲。
那麽遊戲的另一位參與者盛芷,其背景也必然被賀煬所掌握。
顧崢寒欠錢的事有沒有可能是賀煬設計的圈套?劉順鈞是不是賀煬的手下?他們挖了一個陷阱,等著盛芷往下跳?
在從寧芝市趕來洛城市局的路上,明恕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。
但是現在看來,劉順鈞借錢給顧崢寒可能和賀煬沒有關系。劉順鈞是小城市裡最常見的那一類地痞流氓,或許根本沒有資格成為賀煬的爪牙。
顧崢寒這條線查到這裡,似乎已經斷了。
“遇到棘手的案子了?”花崇問。
冬鄴市警界和洛城警界合作頻繁,明恕和花崇交情也不淺,但凡事有紀律,湖影、盛芷、賀煬背後牽扯的黑幕目前還不能徹底向洛城警方交待。
明恕長吸了口氣,想起在完成對池言的審問後和易飛討論過的事。
池言心理極端扭曲,犯罪動機匪夷所思,但凡是一個正常人,都難以在案發初期想到他這條線上。而審問他也是一件苦差事,就連易飛這樣經驗不可謂不豐富的刑警,在離開審訊室之後也緩了半天勁。
而花崇,尤其擅長和這種人打交道,甚至能夠沉浸入這種人的情緒中。
明恕說:“對了花隊,有件事想請教你一下。”
花崇笑了聲,“有什麽直說,別跟我客氣。”
“你很擅長將自己帶入嫌疑人的情緒中,在命案一發生,就將自己想象成凶手。這對偵查案子很有幫助,因為一個刑警,他越是能站在凶手的角度去思考,就越能夠盡快破案,有時甚至能夠在下一場悲劇還未發生之前及時阻止。”明恕話鋒一轉:“但很多刑警會因此出現嚴重的心理問題,要麽陷在其中遲遲走不出來,要麽被凶手的情緒所說服,最終走上犯罪這條路。”
花崇說:“你看我是像走不出來,還是被犯罪分子同化?”
明恕笑道:“不就是因為你完全不受影響,我才請教你的嗎?”
花崇從座位上站起來,在辦公桌邊走了幾步,“‘完全’這個詞不準確,我想,可能沒有人在沉浸入凶手的情緒之後,能夠完全不受影響。”
明恕點頭,“但你表現出來的就是不受影響。”
“我調整得比較快?”花崇靠在桌邊,雙手抱在胸前。
他比明恕年長,舉手投足自是成熟一些,但或許是因為曾經在邊境參加過反恐,他的身上始終有種凜然正氣與無畏的英氣,這讓他看上去既有歲月賦予的從容,又絕無歲月附加的老沉。
是個精彩絕倫的人物。
明恕盯著花崇的側臉看了會兒,“怎麽調整?”
“嗯……”花崇認真想了想,像是想到了某個人,目光倏然變得溫柔,“我也有調整得很艱難的時候。幾年前吧,那時我還在重案組當組長,上司很照顧我,隊友也不賴,但是能夠跟得上我思路的人很少。”
頓了片刻,花崇換了個說法,“沒有人能跟上我的思路。”
明恕眨了下眼。
“我是從特警支隊調到刑警支隊來的,這你知道。”花崇說:“其實最早,我也不習慣將自己帶入犯罪分子。但是周圍能夠給與我的助力不多,我想要加快破案的效率,就只能尋求改變。將自己帶入凶手,是我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方法。”
明恕有些意外。
“當時其實很痛苦,我一個正常人,硬生生把自己帶入那種扭曲的心理中,還要強迫自己消化、理解。案子是破了,但我走不出來,好幾次我覺得我自己就是個變態。”花崇喝了口茶水,繼續道:“可我是重案組的隊長,我的隊員們都看著我,我絕對不能表現出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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