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眉毛。”明恕說:“她的眉毛最吸引我。你呢?”
蕭遇安說:“眼睛。”
明恕抄起手,“看來我們的意見不統一。”
“既然如此,凶手第一眼注意到的也有可能是她的嘴唇。”蕭遇安說:“當然,這只是從你的‘吃人’判斷中得出的結論。”
明恕低頭想了半天,突然注意到桌上的一個小鐵盒,“這什麽?玫瑰糖?你居然會吃這個?”
“謹瀾寄給你的,我隨便拿了一盒放在這兒。”蕭遇安笑了聲,“反正你看到了就會吃。”
明恕將小鐵盒往自己警褲口袋裡一放,“我去一趟孟珊的公司。”
曙光商務樓聽上去很氣派,卻並非正規的寫字樓,而是由住宅樓改建。
現在繁華路段的寫字樓租金一年比一年高,不是每家公司都承受得起,於是一些挨著商圈或是交通樞紐的住宅樓慢慢被改成了辦公樓,戶主賺錢,商家省錢,雙贏。
不過這些改建的商務樓在配套設施上完全跟不上,電梯老舊,垃圾時常無人清理,財產安全也得不到保障,任何公司都能入駐,你不知道你隔壁辦公室坐著的是不是違法犯罪分子。
方遠航等人已經先行抵達。21樓的其他商戶一見來了這麽多警察,全都慌了,各自將門關得緊緊的,生怕警察查到自己頭上來。
明恕在過道上隨意看了看,心中有了數。
“這就是孟珊的工位。”陳靜歡十分緊張,聲音發抖,“孟珊她,她真的出事了?”
工位由隔開的桌子、純黑色網狀靠椅、電腦組成,桌上有一個倒扣著的杯子,看來是已經清洗乾淨。肖滿蹲在椅子邊,戴著乳膠手套的手一寸一寸在椅子上撫過。
秋冬是脫發季,長時間坐著工作,頭髮很容易掉落在椅子上,而這種椅子並不光滑,頭髮落在上面,只要不專門去清理,就不會滑落,頂多掉進縫隙裡。
目前孟家已經徹底搜查過,通過對家中的檢材做DNA比對,確定“無面女屍”正是孟珊,但孟珊的臉、指紋全都被毀壞,沒有親人,凶手不是沒可能偽造檢材——就像多年前的覃國省。
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,但肖滿還是希望盡最大可能確認“無面女屍”就是孟珊,若是能夠在孟珊工作的地方提取到檢材,其DNA也與“無面女屍”對得上,那就能放心了。
半分鍾後,肖滿從椅子的縫隙中抽出兩根長發。
“這些頭髮掉落已經有一段時間了,還能做DNA檢驗嗎?”方遠航有些擔心。
“我盡量。”肖滿說著站起來,視線正好與陳靜歡對上,對方趕緊別開視線。
技偵之前查過孟珊的通訊記錄,陳靜歡是所有同事裡,與孟珊聯系最多的人。方遠航看了看兩人的工位,“你們座位相鄰?”
陳靜歡點頭,“我們差不多是同時來這裡工作。”
“孟珊是個什麽樣的人?”方遠航問:“你最後一次和她聯系說了什麽?”
陳靜歡眼眶泛紅,愣了半天才道:“其實,其實我和孟珊也不熟,她不愛說話,老一個人做事,我和她打電話,說的都是工作上的事。她,她不和我們講私事的。”
這一說法在其他員工處得到了證實。
在大家眼中,孟珊是個死氣沉沉的女人,明明長著一張漂亮的臉,卻完全不會打扮自己,不化妝,穿著土氣,一到辦公室就乾活,若非必要,從來不和大家交流。
“最後一次聯系是她給我打電話,說她父親去世了,讓我幫忙請假。”陳靜歡眼珠左右晃動,看上去似乎還有什麽話沒說完。
明恕走上前來,將方遠航支開,沒有立即問話,只是認真看著陳靜歡的眼睛。
陳靜歡更加忐忑,小聲道:“我,我知道的就是這些。”
“出來聊聊。”明恕說:“你似乎有話想對我說。”
整個工作室彌漫著一種怪異的氣氛,陳靜歡隨明恕走到外面的露台上,猶豫了片刻終於道:“我覺得我們老板有點奇怪。”
工作室的老板龍曉慶今天一直沒有出現,若是平時,她早就因為什麽印刷錯誤、排版錯誤而在辦公室裡大聲罵人了。
陳靜歡記得,上次自己說要報警時,龍曉慶發了一通火,說誰也不準報警,之後就沒怎麽出現在工作室。
“孟珊的喪假早就該結束了,但是她一直沒有來上班,我懷疑出事了,想報警,但我們老板不準。”陳靜歡低著頭:“她,她今天沒有來。”
孟珊於三年前開始在這家公司工作,開始是文字校對,後來美編人手不夠,她跟著別人學了幾天,就開始上機排版,因為勤奮、吃得了苦,收入在整個工作室的美編中還算過得去。
而這家公司,目前看來是孟珊與社會接觸的唯一渠道。
這家公司和孟珊的死亡是否有關系?
明恕立即將方遠航叫過來,讓詳細查龍女設計工作室的背景,又叫周願鎖定龍曉慶的行蹤。
晚些時候,肖滿在兩根頭髮上提取到了DNA,經比對,確認與孟珊家中的檢材、“無面女屍”一致。
龍曉慶被刑警找上門時,一張臉嚇得慘白,忙不迭地說:“孟珊只是在我這裡工作,我不了解她,我們全公司都不了解她,你們去別處查!”
方遠航蹙眉,“你這麽緊張,是因為有什麽東西擔心被我們查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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