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影緩慢地點頭,“賀先生有時會叫我去他那裡。他向我保證過,只要我聽話,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資源。我不用,不用像別的藝人那樣去炒作。而且因為我們的關系,他希望我能更加低調。”
明恕深吸一口氣,往後靠在椅背上,盯著湖影看了接近兩分鍾。
湖影不再像之前那樣與他對視,緊張又恐懼地僵坐著。
“你說的這些,我會向賀氏求證。”明恕說:“現在……”
“不!”湖影突然打斷,雙眼通紅,“我求你們,不要去打攪賀先生。”
明恕說:“這我無法答應你。”
“賀先生最討厭給他惹麻煩的人。”湖影哽咽道:“所以我一直不敢提到他。如果你們用這種小事去打攪他,他……”
“小事?”明恕不悅道:“三條人命,你將這看做‘小事’?”
湖影無助地搖頭,“我不是這個意思,但是賀先生真的會生氣。”
方遠航此時插了一句,“你會遭殃,是嗎?”
湖影眼睫已經濕了。
“但是抱歉,和案子相關,我們不可能徇私。”方遠航說:“同時我們也會保護你——重要證人的人身安全。”
峰途集團是家全國性大企業,規模超過重案組此前接觸過的楚氏集團,賀家的人在公眾眼中是富豪中的富豪,過的是無法想象的奢華生活,是現代社會中的貴族。
不過賀煬本人倒是沒什麽架子——但也有可能是面對刑警,有架子也不敢刻意顯露。
賀煬今年32歲,此前長年在國外協助兄長,發展峰途的海外事務,三年前才回到國內,接手家族在新能源這一塊的業務。
此人儀表堂堂,舉手投足頗有風度,面上帶著毫無攻擊性的笑容。
但明恕一眼就能看出,這笑容十分虛假。
被問及與湖影的關系時,賀煬很爽快地承認:“對,我與他之間,的確存在你們知道的那種關系。最近他不用拍戲,所以經常住在我那裡。”
賀煬在冬鄴市東郊有一座依山傍水的私人莊園,其中的監控顯示,在黃妍和朱玲瓏遇害時,湖影就待在莊園裡,根本沒有作案時間。
而三起案子現如今已經並案,所以湖影殺害李兆豐的嫌疑也基本能夠排除。
湖影說賀煬知道他卷入案子會生氣,但賀煬自始至終和顏悅色,對警方的調查問詢也十分配合,只是離開之前微笑著道:“湖影我能帶回去嗎?”
明恕說:“暫時不行,案子與他三年前參與的遊戲有關,他必須留下來協助我們調查。”
“是嗎?”賀煬臉上倒也不見不悅,但方遠航總覺得他是在盡力掩藏怒火。
湖影的畏懼並非沒有緣由。
就在明恕著重調查湖影時,外勤隊員已經趕去四個城市,確認了目前不在冬鄴市的三名遊戲參與者近況。
他們的反應與另外四人相似,都說那場真人狼人殺唯一的插曲就是炎黃憤怒離開,遊戲成員之間沒有出事,卯央寨也沒有出事,遊戲結束之後,大家沒有再聯系過,最近身邊也沒有發生什麽值得注意的事。
從這三人離開冬鄴市的時間判斷,他們都不可能是凶手。
而三人之一的王奔當初負責聯系司機、收錢管帳。他提供了司機的聯系方式。經查,司機亦與案件無關。
“在冬鄴市的遊戲參與者裡沒有一人和證據吻合,唯一一個和證據吻合的湖影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。”明恕風塵仆仆地從外面趕回來,脫掉被雨水打濕的外套。
陰雨連綿,雖然不大,卻下得人心煩,風刮得厲害,以至於傘根本遮不住雨,能擋住頭臉就不錯了。
提著外套抖了兩下,雨水灑得滿地都是,明恕又道:“現在所有人都證明湖影沒有撒謊,參與遊戲的確實是照片裡的11人——加上湖影自己,就是12人。難道凶手不在這12人裡?”
蕭遇安把明恕的衣服接過來,用毛巾擦上面的水,“現在看來,凶手確實另有其人。”
“怪事。”明恕往沙發上一坐,“三年前遊戲進行時沒有出事,卯央寨的傳聞和他們搭不上邊,近期也沒有出事,遊戲參與者為什麽就被殺了?到底是誰盯上了他們?我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,剩下的人處於我們的保護下,凶手已經沒有機會再動手。”
蕭遇安點頭,“這得歸功於湖影提供的線索。”
“湖影,湖影……”明恕閉上眼,想了會兒,突然直起身子,“湖影還是最特殊的一個人。至少有一點,凶手的外形和他非常相似。”
說著,明恕腦中猛轉,“凶手不在當初的遊戲參與者裡,殺害的卻是玩遊戲的人,他刻意暴露在攝像頭中,還在黃妍家中留下了血足跡。如果湖影拿不出不在場證明,那麽湖影就是頭號嫌疑人。凶手的目的不在於被殺害的人,而在於湖影?他想嫁禍給湖影?”
話語幾乎沒有經過組織,在想到的下一瞬就脫口而出,說完之後,明恕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。
“你剛才說,三年前在卯央寨沒有發生過什麽事,近期也沒有發生過什麽事,為什麽參與者就被殺死了?從徐椿和肖滿的反饋來看,三年前確實沒有出過事。”蕭遇安說:“但近期,並非沒有出過事。只是這件事與我們所想的不同,它不是一件‘壞事’,而是‘好事’。”
明恕已經想到了,“湖影爆紅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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