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願是抱著筆記本進來的,“孟珊遇害前的幾天,一直通宵看一部叫做《紅塵與江湖》的電視劇。”
方遠航說:“這部劇太火了,我也在看。”
周願驚訝,“火?我沒聽說過。”
“你太落後了。”方遠航笑道:“從來不關注流行。”
明恕提醒:“別說廢話,周願繼續。”
“是這樣的,從孟珊追劇的時間,能夠分析出她的作息規律。”方遠航調出自己整理好的時間線,“她看劇的時間集中在晚上7點到凌晨3點,鑒於她處在喪假期間,白天不用工作,我猜測她上午在家睡覺,至於下午在做什麽,我暫時無法判斷。比較奇怪的是,每天晚上11點左右,孟珊的播放記錄是停止的。孟珊的鄰居聽到孟家傳來響動時也是這個時間點,那麽在案發之前的幾天,這個時間段,孟珊在幹什麽?”
方遠航說:“洗澡?”
“洗澡之後接著看嗎?”周願說:“也有可能。但女生不都害怕電腦輻射嗎?中途洗個澡,3點多睡覺時還得洗個臉?我覺得有點麻煩。”
方遠航說:“這你就不懂女人了。”
明恕說:“她也有可能是給自己煮個宵夜,或者是出去買宵夜。”
方遠航當即反應過來,“凶手就是在她買宵夜時尾隨她?”
明恕說:“我再去光丹路看看。”
夜幕初降,光丹路的花圈被寒風吹出嘶嘶聲響,乍一聽像陰森的哭聲。
路上除了花圈和紙人,還有一些賣麻辣燙、餅子的小攤,地溝油的氣味雖然熏人,但好歹給這一街的死沉增添了些許活力。
明恕挨個詢問,攤主都說孟珊最近沒有在自己這裡買過宵夜,問到最後,一個大娘指了指對面的街道,“你們去那邊看看,很多住在我們這兒的年輕人嫌這條街陰,買個早飯都要去別的街道。”
光丹路旁邊的街道叫吳名街,賣梅菜扣肉餅的老頭盯著照片說:“這女的我見過,天天晚上來我這兒買餅。”
“12月11號,她也來買過?”明恕問。
老頭想了半天,“來過,來過。”
明恕問:“那天她和平常有沒有什麽不一樣?”
“她每天都很奇怪。”老頭說:“她總是催我快點,我說這餅得一個一個烤,快不起來,她說她害怕。”
明恕說:“害怕?”
“她老是東張西望。”老頭不以為意,“覺得身邊有壞人。嗐,這怎麽可能?我在這裡擺攤多少年了,安全得很!”
光丹路,孟家。
“孟珊懷疑自己被跟蹤,依燒餅老板的意思,她似乎並不知道跟蹤自己的是誰,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被跟蹤。”明恕在客廳走來走去,“案發之前,她像前幾日一樣買了燒餅,卻沒有吃——邢老師的解剖報告裡明確寫著,她的胃內容物已經排空。那麽只有一種可能,就是孟珊帶著燒餅回家,打算在家裡吃,但是還沒來得及吃,就被尾隨而來的凶手殺死。在這之後,凶手不僅打掃了現場,還帶走了孟珊的燒餅。”
蕭遇安也趕到了光丹路,此時正站在房門與走廊之間,“孟珊懷疑自己被尾隨,夜晚外面聽見有人敲門,不可能輕易給對方開門,門有貓眼,外面站著誰,她一看便知。”
明恕說:“所以你也認為,孟珊是在開門之後,還沒有來得及關閉,就被凶手從背後襲擊?”
蕭遇安點頭,“凶手在將孟珊推入房間後,立即關上了門,孟珊掙扎、呼救,鄰居聽到的響動必然是產生於此時。因為實力相差懸殊,孟珊很快被凶手製服。”
“這麽一看,凶手大概率是一個孟珊並不認識的人。”明恕神色變得凝重,“孟珊長得漂亮,有在夜裡外出買宵夜的習慣,是個獨居女性,在某個時間點上被凶手盯上。孟珊的社會關系我已經理清楚了,她的性格非常內向,出眾的外表也沒能讓她自信起來,這很有可能是因為她對家境以及父母的職業感到自卑。她沒有欠債,沒有感情糾紛,在公司裡幾乎算個透明人,暫時沒有發現她的熟人裡,有人有作案動機。我現在高度懷疑,凶手是個瞄準獨居、漂亮女性的連環殺人狂。孟珊不是他唯一的目標,甚至不是第一個目標。他殺人時太冷靜了,邢老師說凶器是一把接觸面直徑4厘米的錘子,他第一錘敲下去,就要了孟珊的命,之後隻補了一錘,就完成了這場殺戮。”
“我們上次分析過,凶手只是殺死了她,沒有侵犯她,所以凶手所圖的,並不是孟珊的美貌。”蕭遇安說:“孟珊獨居,這是凶手能夠得手的關鍵,但孟珊獨居,是最近幾天才開始的事。凶手要麽是在孟勇輝去世之後才盯上孟珊,通過這短短幾天時間熟悉孟珊的行蹤,要麽是早就盯上孟珊,但因為孟家還有一位病重的老人,而無法下手。”
明恕捋了把頭髮,“凶手還會作案,得馬上做個犯罪側寫!”
“男性,對光丹路、紡織路非常熟悉,是長期在這兩個地方出沒的人。”蕭遇安說:“他殺死孟珊,沒有泄憤情緒,不圖錢與色,最古怪的是在孟珊的舌頭下方放了一戳狗毛。孟珊下唇的3厘米銳器傷可能暗示著,凶手破壞了孟珊的嘴唇,或者是直接拿走。在一些連環凶殺案中,有的凶手割走了被害人的腎髒,有的選擇性別器官,但割走嘴唇的,好像還沒有先例。”
明恕再一次想到在特別行動隊偵辦的“膀胱案”,那個女殺人魔殺害那麽多年輕男性的原因僅僅是想得到他們“健康而富有活力”的膀胱,她認為食用他們的膀胱,比上美容院、吃保健品更能讓自己青春永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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