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遇安說:“可以順著這條線去查,但人際關系調查不要松懈。現在還沒有核實所有與黃妍有關系的人吧?在一些案子裡,與民俗、鬼怪有關的細節總是更容易吸引人的注意,但有時候,它們只是一個干擾。”
向韜愣了下,連忙點頭。
這是他頭一次單獨與蕭遇安聊案子,對方幾句話就讓他受益匪淺。
的確,獵奇的東西更容易引人關注,但黃妍的死目前並不能與那些詭異的“鬼牌”畫上等號,鬼怪之事再神秘,也改變不了一個現實——案子是人做的。
北城分局。
黃妍的母親黃月再次被請來,神情悲戚,“我幾年前就跟她說過,不能這樣過日子。她不聽我的話!”
黃月是單身母親,早年做女鞋生意,現在嫁到了另一座城市,和黃妍的母女關系呈半斷絕狀態。
向韜問:“在你的認知裡,黃妍是個什麽樣的人?”
“任性、自私、瘋。”黃月歎息,“她從小沒有父親,我起早貪黑將她拉扯大,供她讀書,盼她有出息。她在18歲之前確實有出息,考上了最好的大學,念的是最有前途的專業。但讀完書,她整個人就變了,開始沉迷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,工作也不好好做,隨隨便便就辭職不乾。我說她,她就不高興,給了我十萬塊錢,說是還我多年來投在她身上的錢。天地良心,我養她難道是圖她這十萬塊錢?”
向韜說:“‘亂七八糟的東西’是指?”
“鬼。”黃月抹掉眼淚,“她在大學參加了一個社團,名義上是探秘各個落後村落,實際上就是一群鬼故事愛好者玩過家家!這事我也有責任,是我以前將她管得太嚴了,每天逼著她讀書,不準她有任何愛好。她去北方念大學,我管不著她了,她就徹底放肆起來。但當時我沒有當成一回事,覺得她反正都考上大學了,放松就放松吧,我沒有想到,這害了她一輩子!”
向韜說:“黃妍再也沒有走出來過,在所謂的‘神秘民俗’裡越陷越深?”
黃月顫抖著捂住臉,“她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,喜歡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,接觸了不少邪物。那些東西,哪裡是活人能去碰的啊!”
向韜將“鬼牌”的照片出示給黃月看,黃月搖頭:“不止,這已經算最輕的了,她當年剛辭職時,還去西南找過什麽巫師,養過蠱。”
警方已經將黃妍的家搜遍,並沒有找到其他與封建迷信有關的東西,向韜料想是“鬼牌”具有排他性,黃妍在供奉了“鬼牌”之後,就將其他東西丟棄了。
“據你所知,黃妍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?”向韜問。
“這些年我和她聯系很少,她認識了什麽人,我真的不知道。”黃月終於說到了動情處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“如果不是沉迷這些東西,她不會變成這個樣子。她讀書時有很多朋友的,性格很好,沒有人不喜歡她……”
送走黃妍之後,向韜坐在問詢室獨自思考。
黃妍的改變是在念大學時,也就是18歲之後,而黃妍現在已經33歲。在長期壓抑的生活之後,黃妍將精神寄托放在了靈異鬼怪上,這一放就是十幾年。
黃月說黃妍的人生裡只剩下那些鬼啊怪,其實不對。
黃妍有自己的日常交際圈,所開的快遞驛站是整個江北二村經營得最好
的一家。附近的鄰居對黃妍的評價都是開朗、說話好玩,別人聊天都說些家長裡短,黃妍打麻將時卻能給大夥講天南海北的趣事。
做好一家快遞驛站不是那麽容易的事,必然耗費精力,處理人際關系更是不簡單。
所以可以得出一個結論——黃妍相信鬼神,但已經不像二十來歲時一樣沉迷其中。
但黃妍胸口的那些小孔又似乎預示著一種神秘的儀式。
黃妍最近聯系人裡有一個叫“桫欏”的網友,兩人最後一次聯系時討論的是即將在冬鄴市開業的恐怖密室。
向韜決定去見見這名網友。
鳳升鎮。
被害人身份確認得比上一次容易,因為在兩年前,她曾經被卷入一起鬥毆事件,在公安系統裡留下了DNA信息。
“被害人唐倩,25歲,隔壁函省知書縣人,初中文化,到冬鄴市務工已有七年。”易飛一手撐在桌上,一手點擊鼠標,身後的投影幕布上,呈現著一張張唐倩的照片。
這是個既美麗,又懂得打扮自己的女人。她是典型的瓜子臉美女,大眼,眼尾輕微下垂,惹人憐惜,鼻梁很直,鼻翼嬌小玲瓏,輕度M形唇,唇角勾起的幅度恰到好處。幾乎所有照片裡,她都化著濃妝,奇妙的是,濃妝在她臉上並不顯得浮誇,反倒是極襯她的五官。看得出,她很懂化妝,也很清楚自己適合什麽樣的妝容、服飾。
“在今年10月失蹤之前,唐倩在南城區順益街的‘桃花嬌’彩妝工作室工作,是那裡的高級化妝師。這裡我要說明一下,工作室裡所有轉正了的化妝師都是高級化妝師,更上一級是首席。”易飛繼續道:“順益街有不少酒吧、會所、livehouse,唐倩每天的主要工作,是給趕去演出的歌手、舞者、模特化妝,有時也有湊熱鬧的一般顧客找她化妝。唐倩收入不穩定,高的時候一天上萬,少的時候一個月也賺不到一萬。唐倩本人也是夜場的常客,社會關系比較複雜,現在還沒有徹底梳理清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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