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城市雖然對煙花爆竹的生產有嚴格規范,但根據爆炸殘余的紅紙屑找到生產者、銷售者並不容易。
肖滿和方遠航跑遍了東城區城鄉結合部的幾個銷售點,終於有個五十來歲的老板娘說:“我們家有這種鞭炮。”
方遠航說:“麻煩你拿給我看一下。”
老板娘倒也乾脆,直接從庫房裡搬出一箱,“看吧看吧,這年馬上要過了,鞭炮賣不出好價錢了,你們要的話,我給你們打半折!”
方遠航注意到箱子上的生產商,“富越縣祝運鄉?”
祝運鄉遠離冬鄴市主城,而其他幾個主要爆竹生產商都在主城附近。
“對啊,祝運鄉。”老板娘露出得意的神色,“這家比較偏遠,交通不是很方便,運費投進去成本就高了,所以沒幾個銷售商去他們那兒進貨,他們一般都是賣到隔壁省。但是這家給的價便宜,我算過了,就算運費高,如果只是走一趟的話,整體加起來還是比在其他廠家拿貨便宜。”
方遠航問:“只有你們家在祝運鄉進貨?”
“嗯……”老板娘想了會兒,“應該也有其他人算過總成本吧,但是肯定不多。起碼我們這個銷售點,就只有我家賣這種鞭炮。”
肖滿急切道:“除夕之前,有沒有人來大批量購買這種鞭炮?”
老板娘被肖滿的神色嚇了一跳,疑惑道:“你們是什麽人?問這個幹什麽?”
方遠航拿出證件,“警察查案。”
老板娘緊張起來,“我……我不會是惹出什麽事了吧?”
方遠航搖頭,“和你沒有關系,感謝你告知我們這種鞭炮的生產地。麻煩你仔細回憶一下,有沒有人大批量購買這種鞭炮。”
也許是害怕和警察打交道,也許是不願意惹麻煩,老板娘的額頭上很快出現一片冷汗,“大,大家買得都不少,這我哪裡記得清。”
方遠航問:“你有每日流水記錄吧?”
老板娘說:“有的。”
方遠航正色道:“給我看看!”
“每一單都比較平均,最高一單出現在臘月二十六,但比我估計的量低。”拿著從老板娘處複印的流水記錄回到車上,肖滿皺著眉說:“如果凶手不是分批購買,那應該就不是這家。”
“沒事,至少已經有眉目了。”方遠航點火,“凶手缺乏對冬鄴市周邊偏遠鄉鎮的了解。”
“嗯?”肖滿轉過臉,“你怎麽知道?”
“如果凶手有足夠的了解,他,他們絕對不會買這種鞭炮。”方遠航冷靜道:“祝運鄉偏遠,運輸成本高,除了像剛才那位老板娘一樣耐心算過總價,不會有銷售商會去祝運鄉進貨,這就導致市場上來自祝運鄉的鞭炮極少,有利於警方調查。凶手忽視了這一點,甚至根本不清楚祝運鄉在哪裡。我覺得這是缺乏生活常識,或者說對底層社會見識不夠的表現。從他們的這一點心理來分析,他們既不會親自去祝運鄉進貨,也不會分批購買。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這裡有問題。我們再去其他幾個銷售點看看,大概率會有收獲。”
肖滿“嘖”了聲,“終於有點小明的風范了。”
明恕和蕭遇安花了一天的時間,找到五名與項皓鳴有資金往來的學生——另外三名隨父母度假,目前不在冬鄴市。從他們處得到的信息與賴誠一致,不過相比賴誠的冷漠,其他四人都展現出了悲傷、難以置信的情緒。楊嬌哭著說,她知道項皓鳴家庭條件不好,其實她不是特別愛學習,很多題不會做就算了,她找項皓鳴問題,更主要的目的是給項皓鳴轉錢,讓項皓鳴過得稍微輕松一點。
“我想不出誰會害他,除了成績好,他在班上真的沒有什麽存在感。”楊嬌說:“連袁艾他們都懶得注意他。”
明恕問:“袁艾是誰?”
“是,是我們班的班霸。”
易飛帶領的隊員已經完成了在芳隴巷子及周邊的走訪,返回刑偵局途中接到明恕的電話,立即折去南城區的一座會所。
據周願的定位消息,袁艾現在就在那裡,短時間內似乎不會離開。
就在易飛推開一扇包房門時,明恕將車停在東城區藍天新街。
這條街雖然名叫“新街”,卻相當老舊,和春潮江畔的環境沒得比,甚至比芳隴巷子還要更差一些。
賴誠提到的文朝龍就住在裡面。
“哥,小心。”建築密集,能供行人過路的地方坑坑窪窪,路燈也沒有幾盞亮著,明恕在前面走,雖然知道蕭遇安不可能因為看不清路摔倒,還是提醒了一句。
兩人在標著“12棟”的樓房前停下,還未上樓,就聽見一陣罵聲。
現在還是春節期間,社會上有“過年過節不生氣”的說法,但罵聲的主人顯然是氣急敗壞,明恕隱約聽到“你怎麽這麽不爭氣”、“開學的月考考不進實驗班你就去死吧,老娘懶得養你了”。
昏暗的燈光下,一個少年從樓上衝下來,呼吸相當急促,身上還穿著一外的冬季校服。
蕭遇安喊道:“文朝龍。”
少年駐足,轉過身來。
明恕看到了他通紅的眼睛,還有臉上鮮明的巴掌印。
到了晚上,西城區的煙花爆竹銷售點異常火爆,眼看著年就要過完了,銷售商們都在打折叫賣。
方遠航在噪音中吼道:“麻煩你把除夕前的出貨單給我看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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