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的搜查結果證明他的推斷正確,可初步屍檢得出的結論又推翻了他的推斷,這就說不通了。
是哪裡出了差錯?
還有什麽地方沒有想到?
遠處,警犬發出一聲興奮的叫喊。不久,方遠航在小組頻道裡喊:“找到頭了!”
和屍塊一樣,剛被發現的頭也是被裝在帆布袋中,埋在土坑裡。
山中溫度較低,頭部腐爛得並不嚴重,基本能夠辨出五官。
邢牧細致地將單獨一顆頭與屍塊放置在一起,忽然道:“被害人生前遭受過毆打,面部尤其嚴重。不過毆打並不是至死原因。從顱面情況來看,他很可能是被勒死。”
明恕端詳著被害人的面部。毫無疑問,那是一張血腥可怖的臉,傷痕遍布,鼻歪眼斜。但仔細看,輪廓與眉眼似乎在哪裡見過。
“方遠航。”明恕喊道。
“來了來了!”方遠航跑來,“師傅,啥事兒?”
明恕問:“這張臉你有印象嗎?”
方遠航看了會兒,“臉上沒傷我可能還能看出點兒什麽,但現在……師傅,我沒印象。”
“沒事。”明恕道:“我也只是覺得有點眼熟。對了,海鏡寺查出什麽線索沒?”
方遠航正色道:“我原本以為海鏡寺的僧人只有悟憎、悟念、悟欲、悟世、悟悍、窺塵大師六人,但經查,目前不在海鏡寺的至少還有三名僧人,另外還有一些人時常到寺裡來供奉香火。對祈月山,他們的熟悉程度不比悟憎等人低多少。”
明恕說:“你上次在意的釘子,在海鏡寺發現一樣的了嗎?”
“沒有。”方遠航歎氣,“基本上都找過了,寺裡用的釘子和呂晨趙思雁身上的不同。”
明恕挑眉,“‘基本’是什麽意思?”
“我不是偷懶啊。”方遠航立即為自己辯解,“海鏡寺除了前院,還有一個沒有人煙的後院,後院我們暫時還沒有去搜查。”
“為什麽不去?”明恕問:“時間不夠?”
“這倒不是。”方遠航搖頭,“窺塵大師在那兒閉關,即便有搜查證,我們也不方便闖進去啊。”
對於宗教場所,這點顧慮倒是無可厚非。明恕又問:“你說的那三名僧人,以及時常供奉香火的人,他們的真實姓名能確定嗎?”
方遠航說:“寺裡沒有記錄,只能找首泉鎮派出所幫忙,現在能明確的只有悟憎等五人的身份。其中一個人還是我們的熟人!”
明恕問:“誰?”
“悟欲真名叫做‘楚信’,33歲,是楚氏集團當家楚林雄的親侄子。”方遠航說:“前陣子我們查覃國省的案子時,不是和楚家打過交道嗎?雖然涉案的是楚林雄的私生子楚燦,到局裡來配合我們調查的是楚林雄的兒子楚慶,但不管怎麽說,我們也算是和姓楚的打過交道了!”
“你對‘熟人’的定義也太寬泛了。”明恕笑了聲,“這個悟欲就是調戲過你的那位?”
海鏡寺的所有僧人名字裡都有個“悟”,一連串悟字說下來,方遠航敢打包票,時間一長,沒多少人能將他們挨個對上號,但明恕卻記得清清楚楚。
“操!”方遠航說:“那件事就別提了吧!”
明恕本想問具體情況,但這山林間實在不是個能夠仔細分析案子的地方。搜山的隊員陸續回來,直升機就停在海鏡寺外面,邢牧正在收拾屍塊,準備帶回去做屍檢。
“等邢老師的屍檢結果吧。”明恕摘下手套,在方遠航肩上拍了拍,“下山。”
藍巧沒有離開重案組,一直等到明恕一行人回來。
明恕說:“準備扎根我們這兒了?”
藍巧既是不比男兒差的刑警,也有女性特有的纖細與敏感,“我想看一看你們帶回來的屍體。”
明恕立馬察覺到關鍵,“你懷疑死的人是邱岷?”
“邱岷的手機最後一次使用正是在首泉鎮,這說明要麽他去過首泉鎮,要麽從丫頭山將他帶走的人去過首泉鎮。現在祈月山又出現一具屍體,我正在尋找邱岷,是死是活我都得找到。”藍巧說:“明隊,我無法不往這個方向去想!”
經藍巧這一提醒,明恕忽然明白為什麽覺得那張臉熟悉了。
那顆頭顱上,那些猙獰的傷痕掩飾著的,似乎就是邱岷那張原本英俊美好的臉。
同一時刻,邢牧正細致地在被害人的口腔中取樣。
在不少命案裡,最重要的線索就來自法醫鑒定——死者的身上,比如指甲、陰部、肛門、口腔,很可能附著有凶手的體液以及毛發。
被害人面部被暴力擊打,牙齒掉落三顆,口腔中多的是血。
邢牧卻從被害人的牙齒間提取到極少量的皮膚組織。
“這是凶手留下來的嗎?”邢牧自言自語,“被害人不是凶手的對手,在全力掙扎時咬了凶手一口?但是凶手為什麽會這麽大意?”
此案的凶手一看就是有所準備,具備反偵察意識。如果如明恕所說,凶手與呂晨趙思雁的案子也有關,那凶手無疑具備非一般的反偵察意識。
這樣一個凶手,在知道自己被咬的情況下,居然沒有在將被害人殺死之後,將被害人的口腔清理乾淨?
在無法清理的情況下,難道不該徹底毀掉被害人的頭顱?為什麽還會完整地拋擲在離屍塊不遠的地方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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