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和我們之前判斷的一樣,在去見龍天浩時,‘教授’易過容,穿的也是學者常穿的衣服。”案件偵查進展已經全部匯總到了蕭遇安處,他看向明恕:“我現在有另一個猜測——郝路說不定已經自殺了。”
明恕心中一緊,“郝路早早跑路的行為說明,他認為警方將來可能會查到他身上去,他不希望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。如果他自殺,這不就是為他的罪行負責了嗎?既然選擇死亡,為什麽還要在沙春案發生之後不久就逃走?”
“我們看看郝路是個什麽樣的人。”蕭遇安點出郝路的照片,照片是久林心理診療所提供的工作照,拍於今年年初。
“早年在胡呂鎮務農,這一點和黃牟泉一樣。幾年前到冬鄴市,具體是哪一年待查,到久林當保安之前在做什麽,也待查。”蕭遇安說:“從去年開始,不,也可能是更早,他開始在‘努力而平庸’的人身上做實驗。今年,實驗成功了一次,第二次卻因為別人的插手而失敗。這樣一個瘋子,現在失蹤了,逃走與自殺的概率其實是一半對一半。”
明恕想了許久,“我不希望他自殺,我要將他捉拿歸案。”
“我也如此希望,但最壞的可能我必須提出來。”蕭遇安說。
明恕走到蕭遇安身後,也看著顯示屏,“是什麽讓一個早年務農的人,一到冬鄴市就成了拿人命做實驗的‘教授’?”
蕭遇安忽然問:“徐椿還在胡呂鎮嗎?”
明恕點頭,“在。”
“現在技偵還沒有追蹤到郝路的行蹤,他可能還躲在冬鄴市的某個角落,也可能早已離開。”蕭遇安說:“從犯罪者的角度來說,郝路留在冬鄴市,暗中觀察警方的偵查進展,然後伺機而動的可能性更大。但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——他已經不在冬鄴市。如果不在冬鄴市,那他最可能去的地方是哪裡?”
“回家?郝路在胡呂鎮?”明恕說:“但徐椿不是沒有去過郝路以前的家,早就人去樓空了。”
蕭遇安說:“郝路當然不會讓旁人發現他。一個人闊別故鄉多年,在外面遇到了難以解決的事,他會不會想回故鄉看一眼?”
明恕代入自己,“我可能不想。”
“你還沒到那個年紀。”蕭遇安拍板,“你親自去一趟胡呂鎮。”
明恕眼尾揚起,“我?”
“對,你。”蕭遇安下命令時有種特別的魅力,“也許我判斷錯誤,郝路不在胡呂鎮,但郝路的過去值得一查。他為什麽至今單身?為什麽離開胡呂鎮之後就變得如此瘋狂?弄清楚這些問題,即便最後沒能在胡呂鎮找到郝路,也一定能給後續偵查提供方向。”
明恕在原地站立片刻,雙眼認真而明亮,“是,蕭局!”
明恕離開之後,蕭遇安將視線轉回顯示屏,然後調出了醫科大藥學院自殺講師覃國省的照片。
細看這兩人的五官與臉型,竟是有許多相似之處。
第76章 無休(36)
久林心理診療所附近的攝像頭在9月3號到4號多次拍到郝路,但在4號之後,郝路再也沒出現在任何一處監控中。
4號下午,郝路在南城區一個銀行網點的櫃台取走了5萬塊錢。同是這一天,他的手機關機,機卡呈分離狀態。
“郝路沒有用身份證購買過機票和火車票,他如果已經離開冬鄴市,那麽只能是坐客車或者私人車輛。”周願說:“出城高速的監控,還有客運站的監控、道路監控還有待排查,但我覺得郝路坐客車離開的可能性不大,現在客車買票也需要身份證了,除非他是在站外買私人票上車。”
蕭遇安說:“郝路過去九年的就診記錄能不能查到?”
“啊?”周願愣了下,“就診記錄?應該能查到,但我……還沒往這方向去查。”
“沒事。”蕭遇安示意周願放松,“技偵的主要力量還是放在追蹤郝路上,分小部分人手,去確定郝路過去的就醫情況。”
整個重案組高負荷地運轉起來。
郝路依然沒有消息,手機號碼、銀行卡再未使用過,整個人像當初的遲小敏一般消失得乾乾淨淨。
但一個個關於郝路的細節被挖了出來,真相撲朔迷離,卻又漸漸清晰——
郝路只有初中文化,這一點與大多數保安相似。但與別的保安不同的是,郝路十分喜歡去診療所內部的圖書館借閱心理類的書籍,有時甚至會與所裡的醫生討論一二。至於保安們下班後的棋牌活動,郝路從來不參與。
久林心理診療所福利齊全,每年都會安排教職工進行全套體檢,而郝路入職之後從來沒有參加過體檢。人上了年紀之後,對醫院有恐懼心理,害怕查出什麽大病來,不參加體檢的保安不止郝路一人,單就這一點來說,他並不突出。
但奇怪的是,周願查到,郝路在冬鄴市沒有任何正規醫院的就診記錄。
郝路沒有生過病嗎?
或者是生過病,但不願意去醫院?
為什麽?
明恕趕到胡呂鎮之後,立即向當地警方尋求支援。胡呂鎮是個小地方,民風樸素,幾十年來沒有發生過惡性事件,面對從冬鄴市來的警察,居民們都不太適應。
關於郝路,大多數居民對他沒有印象,有印象的也只是記得郝路性格內向,很少與人說話,是存在感非常低的那種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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