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板娘看看老板,“咱們附近少了什麽人嗎?”
老板搖頭,“你都不知道,我怎麽知道?”
明恕說:“你再想想,是一位中年男性,四五十歲,獨自生活,周圍一個親人、朋友都沒有……”
不等明恕說完,老板娘就一拍桌子,“你說那個人啊!”
方遠航馬上問:“真有這樣的人?”
老板娘又回頭看老板,“嗐,我們不是才說過嗎,好久沒看到那個在巷子裡頭賣五毛串的老黃了!”
第74章 無休(34)
就在明恕與方遠航從“碗碗菜”離開時,北城分局的協助小組也在摸排中得知,去年經常在山祥街坎子三巷推著板車賣串子的黃孟全(音)今年沒有出現。
王豪本就不樂意給明恕當手下使,查到一條線索就讓隊員去給明恕匯報,算是交差,交完差當然是撤退。這案子雖然和北城區有關,但一早就在重案組手上,偵破也是重案組的功勞,橫豎他撈不到一點兒好處,面子上能過去就行了,真下苦力去幫忙,那不是盡責,是傻。
但那位被派去匯報的隊員——一個今年剛分到北城分局的小夥子向韜——卻相當積極,王豪讓他去跟明恕“說一聲”,他也不知是沒聽懂,還是不讚同自家領導的做法,恁是將摸排過程中提供重要信息的居民帶到了明恕跟前。
“黃孟全就在我家樓下賣串子,賣好幾年了,以前還賣過棉花糖、芝麻糖,都是小孩兒愛吃的。”劉和安住在坎子三巷,六十多歲,說話有種這年紀的底層婦女常有的囉嗦,“他那串子不好吃,用的都是地溝油、爛菜爛肉,我每次路過都能聞到一股餿味兒,那些土豆啦萵筍啦,都發黃了,全靠辣椒花椒把餿味兒給壓著,忒惡心!我看平時也沒多少人買他那串子,去年我就說過,他賺不到多少錢,遲早得卷鋪蓋走人。”
明恕問:“你認為黃孟全忽然消失,是因為生意做不下去了?”
“那不然呢?”劉和安粗著嗓門兒說,“今年春節之後就沒看到他了,肯定灰溜溜跑了唄。我看他也不像我們這兒的人,說話一股口音,也不知道是哪個農村來的。他走了我真是謝天謝地,我們那巷子不在街面子上,城管是不管的,我小孫女兒眼看就要長大了,如果黃孟全還在那兒賣串子,我小孫女兒偷偷買來吃可怎麽辦啊?”
“你確定黃孟全是今年春節之後再也沒出現過?”明恕問。
劉和安活了大半輩子,頭一回被警察問話,眼珠子往上轉了半天,“我確定。當時我還給我老伴兒說,這‘黃串子’怎麽沒來了呢?我老伴兒說,你急什麽,這大年都還沒過。後來大年已過,黃孟全還是沒來。”
“黃孟全是流動攤的攤主,常年在山祥街擺攤,那這就好查了。”明恕說:“第一,他應該就住在山祥街附近。第二,城管雖然不管背街巷子裡的小販,但大概率留意過。”
向韜很積極,“我這就去派出所確定黃孟全的住處!”
明恕衝他笑了笑,“辛苦。”
“劉和安、‘碗碗菜’的老板老板娘都注意到黃孟全很久沒有出現了,但都不覺得是一件稀奇的事。”方遠航說:“要麽認為他做不好生意,另謀生路去了,要麽認為他回老家務農去了,沒有一人意識到,他也許已經遇害。”
“普通老百姓,安安穩穩過自己的生活,哪那麽容易想到遇害?”明恕說完頓了下,“不過……”
方遠航連忙扭過頭,“師傅,不過什麽?”
“你從劉和安的話裡聽出點兒什麽沒?”明恕問。
“嗯?”方遠航皺眉想了會兒,“劉和安對黃孟全抱有恨意。”
“對。”明恕邊說邊往前走,“正街上的小販會被城管驅趕,但小巷裡的就不會。劉和安住的那種老房子沒有物管,黃孟全在巷子裡做麻辣串子生意,難免產生濃重的氣味,隨之而生的還有垃圾與衛生問題,勢必影響周圍居民的生活。劉和安如果拉得下面子,可以與黃孟全爭吵。如果拉不下,那就只能忍。忍得越久,恨意當然就越濃。”
方遠航跟在後面,“但這能說明什麽?”
明恕側過身,目光幽幽的,“說明有的人,比如比劉和安更恨黃孟全的人,也許希望黃孟全去死。”
方遠航猛地睜大眼,“師傅,你認真的?”
“這也是一種可能。”明恕說:“摸排到現在,山祥街、蘇正街到底有誰在今年春節之後再未出現過?我們現在只知道一個黃孟全,但其實黃孟全不一定就是那個替身。他的營生手段令他容易招人仇恨,這是很干擾偵查的一點。航哥,別大意。”
忽然被上了一課,方遠航還在消化中,一聽那聲“航哥”,又覺得自己像是被耍了,心想:一會兒老方,一會兒航哥,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你師傅,你是我馬仔叻!
摸排還在進行。王豪得知向韜成了明恕的“馬前卒”,立即火冒三丈,但向韜渾不在意,繼續打聽黃孟全的消息。
“這人不叫‘黃孟全’,是這三個字。”民警調出一份資料,“他叫‘黃牟泉’,住在山祥街坎子九巷。”
山祥街一共就九條背街小巷,數字越大,位置越偏僻,房子也越老舊。“碗碗香”在山祥街的正街上,是附近生意最好做的地方,坎子一巷挨著正街,裡面也有很多小餐館,再往裡,就只有流動小攤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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