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新聞專業。”肖純說:“我也覺得很奇怪,全是醫學生的學校裡怎麽會有新聞專業。”
明恕在意的倒不是這一點。
肖純不了解國內高校的現狀,他卻有大致認識。
在專業性很強的大學中,那些看似不該存在的專業大多都是該校的雞肋專業,學生大部分是沒有考上心儀的專業,而被調配過去。
醫科大裡的新聞專業符合這一特征,這位姓汪的女學生大概率是填報了更好的專業,卻因為分數不夠,而被調配到新聞專業。
和同校的其他人相比,她可能陷入與巫震、沙春類似的心境,於是成為“神秘人”為巫震選擇的“目標”。
捋清這一點,明恕道:“除了這位汪同學,巫震還見過誰?”
“‘家家美’的員工,這人的名字我知道,叫羅敢鋒。”肖純說。
明恕問:“哪裡的‘家家美’?”
“家家美”是一家全國性質的房屋中介公司,在冬鄴市起碼開了十幾家。
肖純說:“是彩鄴街上的那個。”
明恕立即想到一個重要轉折——去年,在拚搏多年沒有收獲之後,巫震轉型,不再寫影視劇本,而是專攻政府、企業的宣傳短劇。
很多宣傳短劇甲方會要求編劇到場,以便一邊拍攝一邊對劇本進行修改,前期溝通時編劇也應當出席,巫震人接觸到羅敢鋒和汪姓同學,很可能是工作途徑。
“神秘人”連巫震的工作都能影響?
“我能想起來的就是這些。”肖純一慫肩,“如果你願意相信我這個殺人犯的話,那就去查查看,不相信的話,就當我說的是廢話。”
“等一下,我還有個問題。”明恕說:“巫震提到過氰化鈉的來歷嗎?”
肖純蹙眉想了會兒,搖頭。
“行。”明恕起身,“感謝你提供的線索。”
肖純張了張嘴,忽然笑了聲,“沒想到現在還會有人向我道謝。”
離開審訊室之後,明恕對偵查做出了一些調整,派一組人去醫科大尋找姓汪的大三女生,自己則去了位於彩鄴街的“家家美”。
“你找羅敢鋒啊?”門店經理也姓羅,“他今年五月就辭職了。”
員工檔案裡有羅敢鋒的聯系電話和住址,明恕記下之後問:“羅敢鋒是為什麽而辭職?”
“這個……”羅經理似乎不太願意說。
明恕注意到表彰牆上的照片,今年第一季度的明星員工裡,有羅敢鋒。
“總不會是因為業績不達標吧?”明恕轉身問。
羅經理歎氣,“小羅要是不達標,那我們這兒絕大部分人都別想達標。他啊,就是對自己要求太高,太跟自己較勁了!”
一旦打開話匣子,後面的就好聊了。
明恕說:“這樣的員工,對你們中層管理來說難道不是求之不得?”
“我個人還是很欣賞他,但他努力得過頭了。”羅經理說:“我們這個片區,生意本來就不好做,小羅拚死拚活,業績也就那個樣。我跟他談過很多次,讓他放寬心放寬心,他嘴上答應得好好的,實際上還是老覺得自己沒用。”
明恕輕喃:“覺得自己沒用……”
這倒是能與巫震、沙春歸為一類。
“我為了讓他放寬心,特意把拍宣傳片的任務交給他。”羅經理說:“但不知道怎麽的,他在拍完宣傳片之後,居然變得更加消沉,沒多久就辭職了。”
明恕馬上問:“乙方是誰?”
羅經理不明就裡,翻了半天工作記錄,“是一個叫‘流光’的公司。”
明恕在羅經理提供的資料中看到,與羅敢鋒對接的編劇正是巫震。
明恕立即聯系羅敢鋒,其手機卻早已是空號。而方遠航趕到羅敢鋒的家,從房東處得知,此人上半年就已經搬走,招呼都沒打一個,莫名其妙就消失了,連後面兩個月的租金和押金都沒有討要回去。
幾乎同時,前往醫科大調查的隊員在新聞專業找到了唯一一名姓汪的女學生,汪穎。
“我認識巫老師。”面對警察,汪穎有些躲閃,“大二時我是學院外聯部的副部長,當時要拍一部反映校園生活的短片,我們和‘流光’合作,我見過巫老師幾次。”
從汪穎的反應來看,她應當並不知道巫震已經死亡。
易飛問:“你們都交流些什麽?”
“交流……交流……”能在外聯部升到副部長的位置,汪穎不該如此吞吞吐吐,“我們就聊了下劇本什麽的。我們學院是文學新聞一體,和巫老師也算半個本家吧。”
易飛觀察了汪穎一會兒,忽然說:“不止吧?”
汪穎幾乎沒有與易飛對視過,都是低著頭,眼珠不斷轉動,“真的。”
易飛已經看過汪穎入校兩年多以來的成績以及高考成績,如明恕所料,她的確是被調配到新聞專業,她的高考分數離她所填報的藥學專業差了二十多分,而新聞專業正是這所大學裡收分最低的專業。
可即便是在這樣一個專業裡,汪穎的成績仍舊排不上前列,始終徘徊在中下遊。
易飛說:“巫震對你說過,一個人如果沒有天賦就沒有一切,努力唯一的作用是令TA輸得更加徹底。”
汪穎猛地抬起頭,難以置信地看著易飛,嘴唇動了好幾次,終於道:“你……你怎麽知道?”
To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