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別碰我的書!”於孝誠試圖阻止易飛,卻被明恕抬手一製。
“老實點兒!”
“我和沙春沒有關系!”
“你認為你現在的過激反應能說服我?”明恕問:“8月23號,周六晚上,你在哪裡?”
於孝誠臉頰一僵,“我,我在學校複習。”
高三暑假補課階段,周六和周日並不強製上晚自習,但實驗班絕大多數住校生都會主動來到教室。
明恕問:“誰能為你證明?”
九中的高三專用樓從來不缺老師和學生,於孝誠如果真的在上自習,能為他證明的必然不止一人。
可於孝誠卻顯得很是恐慌,半天未能說出話來。
“沒人能為你證明嗎?”明恕問。
於孝誠說:“我在上自習就是在上自習!不需要任何人證明!”
這話簡直是氣急敗壞下的無理取鬧,易飛回身說:“於孝誠,如果我是你,如果我確實與沙春的死無關,我會認真配合警方的調查。當然你也可以耍橫,但吃虧的只會是你自己。”
於孝誠說:“你威脅我?”
明恕說:“我在調查你。”
出租屋裡除了床和寫字台邊的一張塑料凳,實在是沒有能夠坐的地方,明恕也不想坐,從易飛手中接過“蒹葭白露”發的教材,一邊翻看,一邊觀察於孝誠的神色。
“我只是一個普通學生,明年就要高考。”於孝誠不看明恕,卻時不時看向明恕手中的教材,“我不懂有什麽好調查。”
“明年就要高考?”明恕說:“今年和去年,你也參加過高考。”
於孝誠好似被魘住了一般,忽然開始捶打自己的胸口。
“你很勤奮,你為學習所付出的努力超過了很多人,但兩次高考,都沒有帶給你滿意的結果。”明恕道:“沙春有沒有跟你說過,你和她很像?”
於孝誠眼珠幾乎定住,神情極為訝異。
“看來她說過。”明恕說。
“不!”於孝誠猛烈搖頭,“你懂什麽?你知道什麽?她沒有跟我說過!”
明恕歎氣,輕輕拍打著教材,“你一直這麽激動,我只能先將你帶回警局,等你冷靜下來再說了。”
一同被帶回重案組的還有劉美和龍天浩。和於孝誠相比,此二人雖也有明顯的情緒波動,但都在正常范圍內。
劉美長得很漂亮,化著淡妝,說起沙春時幾度哽咽,“沙春老師很優秀,也很有人格魅力。”
方遠航頭一回聽人誇沙春有人格魅力,問:“比如說?”
劉美止不住地歎氣,“我是模特兒,不可能朝九晚五,有時突然來了工作,就只能和沙春老師協調換時間。沙春老師每次都很客氣地說‘沒關系,工作為重’。我很喜歡古箏,到‘蒹葭白露’上課之前也去過其他古風培訓機構,沒有哪個老師像沙春老師這樣才華橫溢,又通情達理。”
在面對劉美之前,方遠航已經大致了解過劉美的工作和私人生活。
除了都喜歡古箏,此人與沙春幾乎沒有共同點,沙春最關鍵的特質——勤奮——在劉美身上得不到體現。按理說,劉美不具備成為沙春目標的條件,但有個問題警方卻無法輕易放過,那就是在劉美來到“蒹葭白露”之後,與沙春的聯系非常頻繁。
她們互相加了微信,經常以文字或語音的形式聊天,甚至還多次打電話。
在沙春的通訊記錄裡,劉美的存在相當突出。
微信聊天記錄可查,然而電話通訊記錄就隻查得到時間,查不到內容。
方遠航問:“你們平時都聊些什麽?”
劉美說:“聊古箏,還有其他民族樂器。沙春老師不僅會古箏,別的樂器也會,對民族文化也很有見解。你知道,我那種工作其實很膚淺,我學古箏也是為了讓自己不那麽膚淺。和沙春老師相處,我真的受益匪淺。”
這番話看似無懈可擊。但正是因為無懈可擊,才更加可疑。
劉美不像能說出這些話,而且她說話時神情很僵硬,就像在背什麽台詞。
方遠航斟酌一番,“沙春有沒有誇過你勤奮?”
劉美挑高眉梢,“勤奮?”
“你既要完成自己的模特工作,又要利用業余時間學古箏、了解民族文化。”方遠航開玩笑似的笑了笑:“我就不行,下班之後什麽都懶得乾。”
劉美搖頭,“我怎麽能和沙春老師還有你們警察比呢?我工作又不辛苦,和你們不一樣。不過你說起勤奮,沙春老師確實是我見過的最勤奮的人了。她經常說我不夠努力。”
方遠航問:“她對你說過這種話?”
劉美忽然尷尬地張了張嘴,“……嗯,她勸我認真對待生活。”
“劉美在撒謊。”方遠航一邊快步走動,一邊在電話裡對明恕說:“憑沙春的性格,絕不可能對別人說‘你不夠努力’。劉美說這話就像是知道沙春的死因,卻刻意將自己摘出來!”
沙春的一對一學生裡,明恕最懷疑的是於孝誠。但其他看上去沒有太多勤奮特質的人,未必就如表面呈現的那樣。
劉美是一個,龍天浩也是一個。
“我學不學古箏和你們有什麽關系?我熱愛傳統文化不行啊?”問詢室裡,龍天浩態度張狂,左手五根指頭時不時顫抖。
電競選手吃的是青春飯,十幾歲就開始打比賽,二十出頭就成了“老將”,實力與運氣俱佳的能多打幾年,受傷病困擾的只能黯然退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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