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伍家在城裡根本沒有能夠投靠的親戚,村裡的人聽到的一定是謊言。”明恕說:“伍守廉和王愛霞無緣無故離開萬翠村,伍彤現在獨自生活,那最大的可能就是——伍守廉和王愛霞根本沒有離開萬翠村,他們早就已經死了。”
徐椿說:“我也是這樣想。我們在伍家找到了好幾條生鏽的鏈子,應該就是當年鎖住伍彤的鏈子。她從四歲時就開始被虐待,七歲被迫成為一個過世之人的替身。如果我是她,我對伍家夫婦的恨不知道有多深。”
明恕靠在牆壁上,頓了幾秒,“心理也不知道有多扭曲。”
“那我暫時就在這邊和荷香縣公安局一同查案。”徐椿說:“有什麽進展我第一時間向你匯報。”
明恕說:“辛苦了。”
伍彤坐在審訊室,輕聲哼著一首歌,她確實長了一張甜美的臉,偏頭看人的時候,總容易讓心軟的人憐惜。
明恕說:“沙春和伍彤很像,是嗎?”
歌聲戛然而止,伍彤登時靜止不動,像精致的白瓷娃娃般看著明恕。
明恕以前見到伍彤時,就覺得伍彤像個什麽,卻總也想不出貼切的形容。
得知多年前發生在伍家的事,一個名詞忽然在腦中顯形。
假人。
伍彤像個假人,有名字,有身份,卻沒有屬於自己的靈魂。
伍彤的大眼睛閃著光,以一種極為古怪的語調重複,“伍……彤?”
明恕在伍彤眼中看到了疑惑,這疑惑和她天真浪漫的偽裝不同,竟然是真實存在的。
“我就是伍彤。”她說。
“那伍守廉和王愛霞是誰?”明恕問。
聽到這兩個名字,伍彤的神情立馬變得厭惡凶狠,“他們是我父母。”
明恕問:“他們現在在哪裡?”
伍彤低下頭,“當然是在老家。”
“可你老家的房子裡,已經沒有人了。”
“……”
片刻沉默後,明恕說:“今年春節,伍家告知街坊,說要到城市裡來投靠親戚。為什麽只有你一個人來了,你父母呢?”
“他們……”伍彤不安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明恕說:“不,你知道。除了你之外,沒人知道你父母的下落。”
伍彤胸口狠狠一提,臉上的凶狠變成了猙獰,“你到底想問什麽?”
明恕肅然凝視著伍彤,言語擲地有聲,“問你是否殺害了伍守廉王愛霞,是否殺害了與真正伍彤相似的沙春!”
伍彤半張著嘴,半分鍾後詭異地笑起來,“我沒有。我就是伍彤,我有身份證,你要看嗎?”
明恕忽然問:“如果我能找到你的親生父母,你想見見他們嗎?”
伍彤的笑容凝固了,嬌美的臉正小幅度地顫抖,“我……”
“你可以再好好思考一下。”明恕起身,將座椅歸位,“每一樁我想查的案子,最後都會水落石出。”
伍彤就是凶手,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,可證據鏈目前還不完整,必須繼續調查。
明恕又趕到伍彤的住處,再次注意到臥室門口的長方塊地毯。
“伍彤作案時穿的衣服是最重要的,上面必然留有關鍵信息,伍彤將它們都處理掉了,這就很麻煩。”肖滿說,“不過這其實也算個間接證據。”
明恕蹲下來,戴上手套,問肖滿要了個大號物證袋,將地毯放入其中。
伍彤、孟雪、李天月都沒有回家換鞋的習慣,客廳相當於公共區域,她們的拖鞋都在自己的臥室裡。
“把這塊地毯帶回去詳細檢查。”明恕說:“伍彤雖然已經將作案時所穿的衣物處理掉了,但她從現場回來時,必定踩過這張地毯。沒有將地毯和衣物一同處理掉,是她的疏忽。”
肖滿立即明白,“她鞋上附著的泥土會掉落在地毯上!”
明恕馬不停蹄趕到南城區分局,要求調8月24號清晨的道路監控。
據李天月所說,伍彤是24號早晨回到家中。這就是說,伍彤在殺害並埋藏沙春之後,很有可能在演藝集團躲到了天亮,然後乘公交或是出租車回到東城區。
每個交通站點都有監控,伍彤大概率不會選擇公交。那麽清晨從演藝集團所在的南鄴大道上駛過的每一輛出租車、私車,都可能載有伍彤。
這條線索排查起來需要不少人力,南城區分局主動提出配合,原因明恕不用想都明白——蕭遇安將楚燦這個麻煩留在重案組,直接給南城區分局減了負。
另一邊,荷香縣公安局開始對萬翠村展開調查。
徐椿問過很多村民,確定伍家是在正月十二辦的流水席,而在辦流水席時,伍守廉、王愛霞都還活著。
“其實春節那陣子我好像根本沒見到伍守廉和他老婆子。”住在伍家附近的歐春翔說,“是伍彤到我家來,說要搬家了,請我們去她家吃飯。”
“伍家請客那天,你其實沒有看到伍守廉夫婦?”徐椿問。
“我……”歐春翔撓著頭,“我記不得了,應該見到了吧。他們家請客,他們當然在家。”
很多村民的回答都與歐春翔相似。
徐椿立馬想到一種可能——在伍家設宴時,伍守廉和王愛霞就已經遇害了。伍彤散播舉家去城市的消息,還請人來家裡吃飯,就是為了營造伍、王還活著的假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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