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到分管領導的肯定,方遠航乾勁十足,先是查到劉美從去年7月開始,先後在四個類似“蒹葭白露”的機構上過課,時間最短半個月,最長兩個月,學過葫蘆絲、琵琶,還有古箏。
其中,“洛水國風堂”的葫蘆絲教師周茜於今年4月失蹤。
案子發生在南城區,由分局和派出所按流程查辦,目前尚未偵破。
除了周茜,劉美的另外三位老師分別是“天下民樂館”的趙昇、“秦周學堂”的梁蓴、“魯道”的王曼。
方遠航發現,她們四人和沙春相似,都是五官不算驚豔,但頗有古典氣質的清秀女人。
“來上課的學生有各種各樣的訴求,有的是真心實意想學樂器,有的是想追星——比如去年有部古裝劇熱播,當時有不少學生妹跑來,想學那劇的主題曲。”梁蓴對劉美印象深刻,且頗為不滿,“但直到劉美離開,我也不知道她想幹嘛。上課不用心,老是打聽我的家庭情況、感情生活,最有病的是帶一大包化妝品來,想給我化妝。別看老娘是個彈琵琶的,真化起妝來不比她這種野模差好吧。後來我記得她買的課程還沒結束,就沒來了。”
趙昇看得比梁蓴明白,但起初不願意說,方遠航再三強調警方會保護證人,趙昇才勉強開口。
“劉美暗示了我很多次,有人喜歡我這樣會民族樂器,又長得挺秀氣的女人。我不知道劉美在其中充當什麽角色,可能是中介,還是內什麽……媽媽桑?”趙昇說:“我雖然還沒有結婚,但和男朋友關系一直很好,也活得很安分,不想和劉美這種人扯上關系。劉美應該是懂我的意思了,後來就沒有再來叫我化妝啊,換造型什麽的。”
三人裡,王曼是最局促的一個,“我很後悔,差點因為錢跟著劉美走。她告訴我,有個老板想包養我,老板喜歡會彈奏民族樂器的人,只要我每周穿古裝跟他過一晚,就能得到兩萬塊錢。”
追蹤的線索終於出現突破口,方遠航手心出了汗,“這個老板是誰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王曼搖頭,眼睛都紅了,“我缺錢,所以鬼迷心竅。我答應了劉美,本來都要跟她走了,我爸媽突然從縣城裡來看我,給我過生日。我一下子就覺得對不起他們,換掉手機,也辭了職,一直躲著劉美。幸好她沒有再來找我。”
方遠航問:“你們平時怎麽交流?一般是打電話,還是在聊天軟件上互發消息。”
“啊!”王曼忽然想起什麽似的,“最後幾次通話,我怕出事,所以悄悄錄了音。”
方遠航激動道:“快給我!”
錄音中能夠清楚聽到,劉美確實在王曼和某個“金主”間扮演著中介的角色。但讓方遠航有些在意的是,劉美好像很著急,恨不得立即將王曼送到“金主”身邊。
哪個拉皮條的會這麽著急?
好像不完成任務,自己就將大禍臨頭?
“師傅,周茜4月失蹤,到現在都快半年了,分局那邊沒有進展,我懷疑周茜已經遇害。”方遠航在電話裡說,“這個‘金主’讓周茜失蹤得這麽隱蔽,線索極少,說明他有點本事,而他不斷讓劉美出來物色美女,在周茜出事之後,劉美仍然沒有停下,說明‘金主’自大狂妄,很有背景,自以為能夠一手遮天!師傅,這個人我判斷是個權貴之子!”
“權貴之子?”明恕聲音一冷。
他並非嫉惡如仇的性子,但對那種仗著家庭、父輩胡作非為的人有種本能的厭惡。
社會上對權貴之子的評價極低,認為都是遊手好閑、不務正業、隨意玩男人玩女人的垃圾,惹出事有爹給罩著,即便鬧出人命,也屁事沒有。普通人遇到權貴之子,就只能認栽。
可明恕自己就出生在這樣的家庭,蕭遇安也是。
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嚴格約束自己的言行,他與父母、祖父母都不親,談不上多少感情,但也知道父親不是人們咒罵的那種權貴。
蕭家同樣,蕭遇安在特別行動隊數次經歷生死之困,蕭遇安的堂兄蕭牧庭、堂弟蕭錦程,一個是特種部隊的隊長,一個功勳緝毒特警,哪一個沒為這個國家拋灑過熱血?
就因為部分權貴之子胡作非為,惹是生非,他們整個群體就要被扣上低劣紈絝的帽子。
明恕不恨那些辱罵權貴之子的普通人,他們難以做出客觀的評價,有的確實受過權貴的欺壓。
他隻痛恨和自己同樣出生,卻將背景優勢拿去欺壓普通人的敗類!
“一手遮天?”明恕說:“那就把這隻手給我掰斷!”
手機沒開免提,但蕭遇安從明恕的話裡已經聽了個大概,“你這徒弟是個可塑之才,雖然容易熱血上腦,但能夠迅速冷靜下來,抓得住疑點。”
明恕想了想,眉心忽然擰了起來。
“怎麽?”蕭遇安問,“想起什麽來了?”
明恕說:“許吟你還記得嗎?”
“當然記得。”蕭遇安說:“發現巫震屍體的那個小女孩兒,因為與父母的屍體生活過一周,而對屍臭情有獨鍾。”
蕭遇安頓了下,“還想嚇唬你,對你說她能見到鬼。她提供了一條線索——有個女人曾經出現在她窗邊,凝視她,後來死在醫四巷子。重案組分不出人手查這個案子,我交給刑偵二隊做前期摸排走訪。”
明恕太忙,剛才斷了片兒,忘記蕭遇安上次就說過會安排人手去查,這下想起來了,連忙問:“有什麽發現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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