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茜疑惑地道:“手指上塗了膠水?”
關宏峰搖搖頭:“應該是纏了膠帶,這麽大的雨,膠水容易被衝掉,沾到血跡也有可能被融掉,不靠譜。”
技術隊另外一名刑警把車裡被害人疊好的衣物取了出來,放在旁邊的桌子上,趙茜起身,去檢查這堆衣物,關宏峰走到她身旁,繼續問:“車玻璃碎片收集得怎麽樣了?
“正在辦公室那邊做篩選。”
關宏峰看了看桌子上的衣服:“把玻璃拚出來,我要知道他是用什麽打碎的車窗。”
他轉過身,從車庫往外走,看似不經意地瞟了一眼周舒桐。
周舒桐也正好在觀察關宏峰,見關宏峰看向自己,忙低下頭,猶豫了一下,跟了上去。
關宏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不遠處的劉長永,又扭頭看周舒桐。
周舒桐被瞧得有點慌亂,連忙解釋:“今天劉隊帶我去彩虹城是……”
她說到這裡,頓住,像是實在沒有想好解釋的說辭,再看關宏峰笑了一下,才察覺到自己已經說漏了嘴,愈發無措。
遠處,劉長永也看到了周舒桐和關宏峰,不時往這邊瞟。
周舒桐一急,更說不清了:“我,我們是去……”
二人相視無言,關宏峰似乎也覺得有點好笑:“沒事兒我就先走了。”
周舒桐愣在原地,想了好一會兒,才開口:“關老師……那天我是不是給大家添麻煩了?”
關宏峰站住腳步,轉身看著她。周舒桐臉有些紅,不敢看他。關宏峰歎了口氣,嚴肅又不失溫和地看著她。
“你自己說過,來警隊有一陣兒了,大小外勤行動也參與了幾次。那你應該明白,做刑偵工作,不是一時之勇的事兒。我們行動前,為什麽要經過細致的調查、分析,然後才是布控、行動?這些環節不僅涉及到行動是否能順利進行,還可以確定附近是否有無辜民眾。小到公安,大到整個司法部門,都需要整體協作,所以我們是紀律部隊。紀律是什麽?紀律可以保護刑偵人員的人身安全,也可以保證我們的工作效率。而你的做法,正是破壞了這些。在警校時,你認為的或者影視作品中表現的形象,和實際是不一樣的。那麽實際是什麽?是協作、紀律和執行。”
周舒桐紅著臉,有些手足無措:“謝謝關老師,我明白了,我還差得太遠……”
關宏峰點點頭:“還有,你跟父親交流感情,不需要向我解釋。”
周舒桐急忙分辨:“是劉隊……叫我去看看那個現場。”
關宏峰向後退了幾步,表示無所謂,作勢要離開。
周舒桐鼓起勇氣又追了上去:“關老師,我還有個疑問。”
關宏峰停住身形,算是默許,周舒桐邊思考著措辭邊說:“現在那麽多證據都確鑿地指向您的弟弟,您怎麽還會那麽堅定地相信他是無罪的?是不是您知道一些事情是無法對外言講的,還是說……案發後,您見過關宏宇?”
關宏峰身體僵了一下,緩緩吐出一口氣:“是的,我曾經見到過他……我每天都能在夢裡見到他,夢見他背著不白之冤,饑寒交迫,亡命天涯。他沒辦法自由地享受陽光,沒辦法輕松地與人交談。他得不到庇護和祝福,只能在黑夜中掙扎,向白天的我呼救,我每次都能驚醒過來,但我什麽也做不了。”
他轉過身來,盯著周舒桐:“我們從小一起長大,我再了解他不過了,他有缺點,但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。我相信他。”
周巡正站在大廳,冷冷地看著門口。
劉長永和兩個人站在那兒,一名刑警把董涵從樓裡帶了出來。一名男子看到她之後,上前和劉長永握手:“給咱們分局的工作添麻煩了。”
劉長永笑臉相迎:“哪裡的話,麻煩您轉告孫書記,我們這也是職責所在,對不住……”簡單寒暄後,董涵等一行三人離開。
劉長永轉身,臉上的笑意還沒散盡,發現周巡正在身後盯著他,愣了一下,上前正要開口,周巡先說話了:“什麽時候你官大我一級了?”
劉長永也無奈:“哎,你這……”
周巡也沒好臉色:“這個姓董的冒充刑偵人員擅闖案發現場,泄露偵查線索,還不提她是不是侵犯了被害人的隱私權。我前手讓轉治安處理已是手下留情,想不到後手你就能把她放了,簡直皇恩浩蕩啊!”
劉長永聽完這話,繃起了臉:“我是沒你官兒大,但人家這是帶著區委孫書記的批示過來要人,有本事你去區裡鬧!”
周巡半點也不客氣,頂回去一句:“不用你提醒我,等案子結了,我還真得去區裡要個說法!”
劉長永剛要忿忿離開,周巡攔住他:“話說回來,這麽嚴重的命案放在眼前,你除了領著閨女參觀曙光四號院樓盤以及跟區領導套近乎,能不能也盡點刑警的本分?”
劉長永咬了咬牙,滿不在乎地一攤手:“行!周隊,您分派工作吧。”
周巡樂了,翹著大拇指往身後的樓道指了指:“第二和第三談話室,兩方被害人家屬都對屍檢解剖很有意見,你這麽擅長搞人際關系,接待一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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