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宏峰繼續吃麵。他的這種沉默使得關宏宇愈發內疚,他撓了撓頭,道:“我知道你為了我把工作都丟了,咱倆這麽白天黑夜地倒你也夠冒險的,我心裡都明鏡兒似的……我……”
關宏峰是個不習慣如此直白地表達感情的人,聽到弟弟這麽說,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,趕緊板著臉打岔:“我勸你,真想洗脫你自己,光看案卷有什麽用?你就算是把案卷吃肚子裡,不會破案不照樣沒轍?”
關宏宇剛想說話,眼睛瞄到了電腦屏幕刷新出的頁面上,兄弟倆都愣住了。
一張圖片在屏幕的中心被放大,正是今天的現場照片。
分屍案的照片和相關文章成了網上的熱點新聞。
關宏峰眉頭立刻打起了結,指揮弟弟:“把電話拿來……”
關宏宇從沙發上剛拿起手機,手機就響了,他看了眼來電提醒,使了個眼色,無聲地遞給關宏峰。
關宏峰接起了電話,按下免提,周舒桐帶著哭腔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:“關老師……出事兒了,您能現在來隊裡一趟嗎?您在哪兒?我去接您成嗎?”
關宏峰道:“不用,我這就過去。”
那邊,另一個人小聲說:“給我。”然後電話易主,周巡的聲音響了起來:“……老關,我真有點頂不住了。這事兒已經……”
關宏峰看了眼電腦,不慌不忙地打斷他:“知道,我正看電腦呢。”
周巡在那頭歎了口氣:“咱可都是乾這個的……”電話兩端的兩個人沉默一會兒。
關宏峰回過頭,看著若無其事的弟弟。關宏宇正穿著褲衩端著面碗,看熱鬧一般的看著電腦上的新聞,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。他暗自歎了口氣:“好吧。我馬上過去。還有點事得跟你談。”他掛斷電話,又在手機上按了兩下,冷冷地盯著手機屏幕。
6 點 58 分。周巡掛了電話,把手機扔給周舒桐,冷著臉,道:“去門口等人。”
周舒桐手忙腳亂接住手機,急於表態:“今天保證完成任務!”
周巡沒再理她,匆匆上了樓,推門進了技術隊。一開門,就問:“手機定位結果怎麽樣?”技術隊一個刑警表情怪異地道:“關隊的手機定位在……在芬蘭。”
周巡眼睛都瞪大了:“什麽?”
小汪在旁邊說:“估計是做過反竊聽和反定位改裝。畢竟是老刑警,能做到也不奇怪,是吧周隊?”
周巡一臉鄙夷地看著小汪,一針見血地道:“能做到是不奇怪,問題是——他為什麽要這樣做?”
上午 7 點整。
關宏峰匆匆將自己收拾妥當,準備出門,忽然返回身,想要囑咐弟弟幾句。關宏宇還沒等他說話,張口就來:“哦,我懂我懂,別開大燈,別叫上次那家外賣,別大聲講話,別忘記帶耳機,別在窗口出現。你看,我記性好吧?”
關宏峰被一陣搶白,一時也沒想出什麽別的,剛要說話關宏宇又插嘴:“還有水龍頭不能開到最大,防止水聲太大。”
關宏峰終於感到滿意了,打開門準備走。關宏宇站在門口,自言自語道:“其實吧,那保安說的……總覺著好像什麽東西,特熟悉,但是……”
意識到沒有什麽實質性內容,趕時間的關宏峰有點不耐煩:“好了,交給我吧,晚上回來再說。”門關上了。
關宏宇聳聳肩,坐回到沙發上,很快就將這茬兒拋之腦後。
上午 7 點半。
屍檢台上,兩具屍體已拚湊完整。周巡、關宏峰、高亞楠和周舒桐圍在旁邊。
高亞楠邊擺弄屍體,邊介紹目前結果:“2 號、 3 號屍體已經完整了。男的 28 歲左右,一米八一, 100 公斤。女的 23 歲左右,一米六三, 52 公斤。男的是被勒死的,但女的是活活給砍死的。她的肩胛、頭部有多處劈砍傷口,而這些開放性傷口的邊緣有白細胞,說明是死者生前造成的。另外,你們也看見了,面部毀損嚴重,無法辨認身份。兩名死者死亡時間非常接近,目前屍僵還沒緩解,所以他倆的死亡時間不超過 24 小時。換句話說,他們有可能死在第一名被害人之後,但間隔時間不久,就這些。”
大家都看向關宏峰。關宏峰沒說話,上前翻看男屍的手、腳和頭。
周巡在一旁急切地問:“有什麽線索?”
關宏峰不答話,又檢查起女屍的各部分,尤其仔細觀察了女屍的外生殖器。
周舒桐難受地別過頭去,連周巡也皺了皺眉,唯獨高亞楠露出了讚許的目光。
周巡急忙問:“怎……怎麽著?”
關宏峰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,扯下手套:“走,我們出去談。”他頓了頓,指著女屍生殖器:“亞楠,做個簡單的器官解剖。”高亞楠立刻會意地點頭,快速把工具台拉到屍檢台旁。
上午 7 點 35 分,刑偵支隊地下室走廊。
周巡站在一塊“禁止吸煙”的牌子前,熟練地點上了煙。兩個男人保持著心照不宣的沉默,彼此都在等對方先開口。最後,顯然還是周巡輸了這場角力,先開了口:“你這也算對老搭檔落井下石了吧?得,開條件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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