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巡的樣子顯得很驚訝,他向關宏峰做了個手勢,快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。關宏峰盯著他的背影,不緊不慢地跟了過去。
周巡辦公室的門大開著,辦公桌前,小汪正試圖勸阻一個面色不善的中年人,這個中年人手裡拿著一本案卷,正不耐煩地扒拉開小汪。
刑偵支隊副支隊長,劉長永。
周巡走進門,先是一愣,隨即笑了笑,親熱地攬住了對方的肩膀:“喲,老劉,聽說你得勝而歸啊,我這剛回隊裡還找你呢,晚上找地兒給你接接風去唄?”
劉長永也不好在這種情況下同上司嗆聲,回報了一個極其生硬的笑容:“沒事,我聽說剛發生了命案,你正忙活,我也別給你添亂……”他一抬眼,裝作剛看到關宏峰的樣子,急忙迎了上去握住他的手:“哎,關隊啊……非常感謝你回來支持我們工作,別看都幹了這麽多年,真碰上疑難案件,沒了你,還真不行!”
關宏峰面無表情地和他握手,眼睛卻始終落在劉長永死死捏在手裡的案卷上。他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周巡一眼,嘴角勾起了十分淡漠的笑容:“你們先聊,我下去會議室了。”
關宏峰一出門,劉長永的笑容就消失了,湊近了周巡,聲音裡也帶上了怒意:“你這完全是瞎胡鬧!”
周巡似乎早有預料,攤了攤手,用調侃的語氣道:“領導批的,你衝他去啊。”
劉長永氣急:“你當我傻呢?我問過了,這事就是你牽的頭!”
周巡瞧了他一眼,滿不在乎地道:“我牽的頭怎麽了?老關能破案,破案就是救人,救人有錯?我有錯?”
劉長永顯然講不過他,舉著手裡的案卷,沉聲道:“那你想過沒有,關宏峰為什麽願意回來做顧問?他必定有目的!你現在給了他機會讓他隨意進出支隊,萬一關宏宇的案卷被他偷走怎麽辦?”
周巡笑了:“這個你大可放心,他比咱們更擔心案卷丟失。”
劉長永也急了:“你怎麽能確定?”
周巡望著他,目光更加咄咄逼人:“老關統領支隊這麽多年,對咱們隊的平均智商是心裡有數的,案卷一旦丟失,你們會在第一時間把嫌疑人的標簽貼到他腦門上。他會犯這個傻?”
劉長永強壓著惱怒:“不管怎麽說,案卷暫時由我保管。”
周巡冷笑了一下,道:“成,沒問題啊,順便這案子也移交你負責好了,萬一你抓到關宏宇,咱倆就該互換官銜了呢。
劉長永沒吭氣,拿著卷宗往外走去,回到自己辦公室,他關上門,坐下來仔仔細細看了遍手裡的卷宗,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。
他歎了口氣,將卷宗放入了抽屜裡。
劉長永的到來,只是一個小插曲,分析會議照常進行。會議桌周圍坐著高亞楠、周舒桐、小汪,趙茜也跟著技術隊的隊員小高來了,刑偵支隊的各地區隊長、探組組長全部列席。關宏峰頭也不抬地在首席的位置整理材料,周舒桐拿著記錄本坐在他身邊,已經準備好了記錄。關宏峰還是沒理會周圍的情況,自顧低著頭看卷,高亞楠看著周巡和關宏峰之間冷戰的氣氛,眼中閃過一絲笑意,趙茜則偷眼盯著周舒桐。
關宏峰尋了個空隙,壓低聲音問坐在身邊的周巡:“周隊,是真君子還是偽君子啊?”
周巡也毛了,低聲辯解:“這……不是……我……我跟你抖這機靈乾嗎啊我?”
關宏峰的眼神轉回到面前的卷宗上:“在劉長永手裡?”
周巡故作懊惱地道:“我上哪兒知道他這當口回來啊?你放心,我一定給你個交代。”
關宏峰抬頭看了他一秒鍾,不置可否地笑了笑,站起了身。
所有人立刻都安靜了下來。
關宏峰道:“今早在體育館南側居民區發現的男屍,初步確定是曾因涉黑犯罪的刑滿釋放人員齊衛東,他是在昨天上午 9 點 30 分左右被釋放並返回長豐區的……
“通過屍檢我們目前可以了解到死者生前至少受到過三次攻擊,第一次在他身上留下了三處打擊傷,第二次留下了三十四處劃砍傷,第三次、也是最致命的一次,留下了一處戳刺傷。僅從傷口初步推斷的話,凶手至少有兩人,至於是結夥作案還是先後實施的目前還不好說。在死者身上留下刀傷的是兩把明顯不同的凶器,造成劃砍傷的很可能是一把單側開鋒、博伊刀型的利器,造成戳刺傷的則是一把兩側對稱開鋒的直刺類利器。這兩種刀雖然都屬於管制刀具,但在實際生活中很常見,而且,現場及現場周圍並沒有找到凶器。從屍體被發現時的情況不難判斷,無論是先後受到侵害還是被多人同時攻擊,整個侵害過程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,死者大量失血,即便沒有最後的致命一刀,如果不能得到及時救治,死亡也是一定的。下面請技術隊說一下現場勘驗情況吧。”
趙茜連忙起身發言。與會的支隊探員紛紛側目,目光紛雜,驚豔者有之,驚異者有之——漂亮的新人,總是更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。
趙茜卻絲毫不在意這些,發出物證照片,有條不紊地開始簡述:“死者隨身攜帶了一個挎包,裡面裝有刑滿釋放證明書、過期的身份證、現金兩百七十九元六角,其中那六毛錢是兩枚硬幣,白沙牌香煙一包,還剩余七隻煙,墨綠色一次性打火機一枚,鑰匙三把,蘇寧電器商場發票一張,金額是七千四百九十九元,沒寫具體項目,現場也沒發現對應的物品,開票時間是昨天。還有薄荷糖兩粒,像是飯店贈送的那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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