驀地, 仿佛有一雙青筋暴突的手掐在了林冬的頸間——是毒蜂的手, 他終於鉗住自己的獵物,將毒刺狠狠扎進對方的心臟。
“二吉?”林冬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 “想什麽呢?眼神都直了。”
唐喆學猛然回神,一把抓住林冬晃在眼前的手說:“組長,你以後盡量少自己一個人出門, 辦事記得叫我跟著啊。”
不管龔勇對他說的話是無端的猜測還是上層的真實用意, 林冬被毒蜂盯上是事實,於他而言,絕不能讓那隻害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傷自家組長分毫。
這個人已經承受得夠多了,靈魂都被撕扯到四分五裂,難道還要讓他再把命也賠上?
“……”林冬疑惑的目光落到自己被唐喆學抓住的地方,思索片刻問:“是不是龔勇跟你說什麽了?”
“沒……他沒說什麽……”唐喆學知道自己不能把龔勇賣了,龔勇也是為他好, “就是……我就是突然覺著……毒蜂早晚會找上你……當然我會幫你抓住他的,一定。”
抽回手,林冬將視線挪回到卷宗上,隱住眼中憂鬱的情緒輕輕點了下頭。
“是,他早晚會找上我,但其實……你才是危險的那個,你看過他發的警告了,他要獵殺的人不是我,而是我的同伴。”
唐喆學滿不在乎地說:“我奶奶找人給我算過命,說我能活到九十多呢。”
林冬苦笑:“你一當警察的怎麽能搞封建迷信?”
“嘿,對我有利的就是科學,”唐喆學抬腕看了眼表,催促道:“快十二點了,睡吧組長,明兒一早還得去龔隊他們那呢。”
“嗯。”
林冬下床收拾卷宗。唐喆學歪靠在床頭看著他的背影,嘴角勾起絲得意的弧度——
不管怎麽說,他把林冬作息時間給調過來了,那倆黑眼圈都比之前淡了有沒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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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是酣睡之時,唐喆學和林冬同時被樓下傳來的警笛聲吵醒,頓時睡意全無。套上衣服奔下樓,他們看到龔勇面色凝重地迎面走來。
“出什麽事了?”林冬問。
龔勇朝堆在院子角落裡的煤堆偏了下頭,嗓音沙啞地說:“燒鍋爐的來鏟煤,鏟出截人體殘肢來。”
我靠!
唐喆學和林冬對視一眼。這可真是活久見啊,拋屍拋到公安局招待所裡來,怎麽不乾脆點扔公安局大門口得了。
龔勇一邊安排人拉警戒帶一邊對他們說:“我們這沒法醫,已經聯系市局了,那邊馬上派人過來,姓祈,你們認識吧?”
“嗯。”林冬點了下頭,“我去看下。”
“組長我也去!”
唐喆學緊追其後——碎屍案,沒碰上過,雖然不是他們的轄區也不可能由他們主導調查,可好歹長長見識。
下來的急都沒帶工作證,但能住這兒的除了警察也沒別人了,再者來出現場的有人認識他們——下午還差點打起來呢,於是維持秩序的警官沒攔他們,直接放進警戒帶。
往屍塊旁邊一蹲,唐喆學立刻反手擋住口鼻,感覺早飯肯定省了——下半部軀乾,連著截大腿;微腐,臭氣直衝腦仁;腔子裡能掉的都掉乾淨了,裡外都被煤塊染得烏黑,能看出是男性。
龔勇也過來了,皺著眉蹲下身,看表情是後悔沒帶個防毒面具過來。
近距離觀察了一會,林冬說:“根據腐爛程度,同時考慮煤炭對水分的吸附性,死亡時間應該在半個月到三周,這不是最近才被拋屍的,有很大可能是被拋在煤塊運輸過程中……龔隊,按運輸線路給周邊地區發協查通告,看看有沒有其他地方在煤堆裡發現屍塊的。”
說完他忽然想起這不是自己帶隊的時候了,立刻垂眼斂起分析案情的銳意,起身向後退開半步。唐喆學也立刻跟著起身,眼神微妙地望向林冬。
龔勇挑眼看著他,“嗯”了一聲:“林隊,名不虛傳呐。”
“這是你的案子,我越界了。”林冬歉意地點了下頭,“你忙,我先回屋了。”
跟著林冬回到房間裡,唐喆學忍不住問:“組長,就不能申請加入調查麽?咱也算出過現場了。”
“咱們現在和他們算有利益衝突,不方便介入他們轄區的案子調查,把本職工作做好即可。”林冬掀開薄被鑽進去,躺下瞪著天花板散了會神說:“反正祈銘會來,我估計重案組那邊也會派人跟著一起,你要想了解案情進展,到時候問他們就成,睡覺。”
唐喆學是真睡不著了,給熏的,怎麽喘氣怎麽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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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不其然,除了祈銘,重案組的羅家楠、苗紅還有趙平生都跟著一起來了。唐喆學跟林冬詢問完刑偵大隊當初參與案件調查的人員,回招待所正碰上羅家楠在大廳裡跟前台那磨嘰。
“你們這就沒比一米二寬的床了?”他剛才要了個單間,結果上去一看是張單人床,又返回頭來找前台。
“楠哥。”唐喆學過去打招呼。
羅家楠回頭瞧見他倆,倍感意外:“嗯?林隊,二吉,你們也在啊?”
林冬跟他點了個頭就上樓了。
“來辦案子,昨兒到的。”唐喆學聽見他跟前台說的話了,知道他是想跟祈銘睡一屋裡,於是壓低聲音給他出主意,“你要個標間,把兩張床一拚不就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