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們是有工作要做吧?”Jonny歪歪頭,“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?”
——算你有自知之明。
唐喆學剛心裡舒坦點,突然聽林冬說:“沒事,坐吧,我請你吃東西。”
他咳了一聲,提醒林冬別為敘舊情而耽誤工作。林冬閉眼運了口氣,轉頭對他說:“重新介紹一下,Jonny畢業於加拿大哥倫比亞省司法學院,現在是位出色的刑辯律師,做模特是他的副業。”
啥?除了顏值身材和討人喜歡的性格,還有才華?
現在唐喆學這嘴裡真跟喝了碗醋一樣,牙都倒了。
—
李媛認識Jonny,畢竟是主辦方。但她不負責演出業務聯系,跟對方不熟,進門見著只是打了個招呼就坐到了唐喆學對面。
剛唐喆學一直支棱著耳朵聽林冬跟Jonny拿英語敘舊——在國際航班區域工作,英語差可不行。但是李媛來了,他隻得迅速調整心態,全情投入到工作當中。
點了份輕食套餐,李媛邊吃邊跟他聊。她是想起什麽說什麽,唐喆學則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學生時代引。終於,在李媛說出“我現在都不敢去參加同學婚禮,到哪都被催婚”時,他立刻接下話:“對了,我前幾天去參加李钜的婚禮時,聽楊弘玉說了件事。”
“什麽?”李媛往嘴裡塞了根胡蘿卜條。
“你還記得我在十七中時候的那個同桌樊麗麽?”他頓了頓,“她失蹤了,這事兒你知道吧,說是在高考前。”
幾乎就在瞬間,李媛停止了咀嚼,表情明顯僵硬起來。約莫過了幾秒鍾,她端過杯子衝下嘴裡的東西,語調乾巴巴地說:“我是畢業之後才知道的,剛開始聽說的是她身體不好休學了。”
“是,楊弘玉跟我說她死了,嚇我一跳,上禮拜在十七中門口還看見她來著,後來問了別人才知道是失蹤。”唐喆學邊說邊觀察李媛的眼神——閃爍,遲疑,像是藏著秘密。
“你肯定是認錯人了。”李媛笑得非常不自然,並且放下叉子,看起來是不準備再吃了。
“應該是,都那麽多年了。”唐喆學歎息著,“可惜啊,她成績那麽好,如果參加高考的話一定能考上北醫。”
回避著他的視線,李媛謹慎地問:“那你現在……是要重新調查她當年的失蹤案?”
“沒,這不歸我管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不過我還是好奇,像她那樣的女孩能惹上什麽人啊?”
李媛的睫毛垂得更低:“她……我跟她不熟,不了解。”
“肯定啊,你是三班的,我們二班女生都不跟她玩,我跟她同桌好幾個月,一直看她獨來獨往的。”唐喆學擺出放松的姿態,用更隨意地語氣說:“我轉學之前樊麗還說給我寫信呢,可惜我搬家了,也不知道她到底寫了沒有。”
李媛的肩膀忽然縮起,雙手緊張地揉搓著餐巾紙,欲言又止。隔了好一會,她才磕磕巴巴地說:“她……她寫了……”
“啊?”唐喆學一副沒聽清的表情。
“她給你寫……寫信了……”李媛縮得整整小了一圈,漂亮的眼睛凝起層水氣,“有人看……看見了……還拆開看了……我們都以為,她是因為這事兒休學的……”
一瞬間唐喆學額角突突直跳,語氣頓時跟審疑犯似的:“誰他媽這麽缺德啊?”
“不知道,我也……我也是聽說。”李媛說著,倉促地抓過外套和包,起身說:“太晚了,我先回去了,那個,有空聯系。”
唐喆學本想攔著她,卻看坐在李媛背後的林冬從卡座邊伸出手,食指和中指向下並攏,提示他不必糾纏。
—
“為什麽不讓我問了?”
從茶餐廳裡出來,唐喆學站垃圾桶旁邊抽煙,邊抽邊問林冬。林冬默默地抽了口煙,沒言聲。
“你準備好問題了麽?”Jonny反問。他不抽煙,陪他們戳在這吹冷風純粹是因為對這個案子感興趣。
唐喆學卡殼。
“對證人詢問時,不能誘導對方進行猜測,這樣很容易誤導調查方向。”Jonny的語氣瞬間不娘了,好像此時身處法庭而非深夜的街頭,“唐,我剛才一直在聽你跟她談話,我聽的出來,你並沒有鎖定嫌犯,而是希望從她的話中找到線索。你引導的方向是正確的,然而你的情緒卻不對,我聽見你說髒話了,一下就讓證人緊張了起來。”
“不是——”唐喆學轉向林冬,“這給我上課呐?”
“沒收你錢就偷著樂吧,Jonny在司法學院教庭審專業課。”林冬白了他一眼,掐滅煙頭,對Jonny說:“早點回去休息,有空再聊。”
Jonny笑道:“你可以來我房間聊啊,我那張床是KING SIZE。”
沒等林冬說話,唐喆學把人往後一攔,皺眉說:“我們家組長喜歡睡沙發。”
視線在林冬身上轉轉,又看看唐喆學,Jonny露出了然的表情。他眯起眼,“嘖”了一聲說:“真是太可惜了。”
“哈?”唐喆學莫名其妙。
並沒有解答他的疑惑,Jonny禮節性地擁抱了一下林冬,告辭走人。目送他拐進隔壁酒店的大門,唐喆學問林冬:“他剛說可惜是指什麽?”
“不知道,他這人說話有時候是挺讓人摸不著頭腦。”
林冬並不想給他普及“在遍地飄零的圈子裡,湊對兒雙十一是多麽的令人惋惜”之類的常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