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天Jonny來見委托人,聽克裡斯在走廊上衝電話那頭咆哮,便站到他身後,等他徹底發泄完怒火後伸手敲了敲他的肩膀。克裡斯猝然回頭,看清是Jonny,那怒意未盡的臉上立刻掛起硬擠出來的笑意。有點瘮人,但不至於嚇退眼前的精英律師。
Jonny笑著問他:“我剛在裡面就聽到你吼了,怎麽,還沒辦好引渡手續?”
“你的委托人在入境前變更了國籍,現在哪邊的法律都不適用。”一提起這事克裡斯就忍不住皺眉頭。
“我倒是不介意他一直被關在這裡,反正我見委托人是按分鍾收錢的。”Jonny笑容依舊,“不過看你的樣子,很著急回去。”
“我又不光追蹤他一個,辦公室還壓著好多案子呢。”
“這樣啊,那……”Jonny朝左右看看,確認沒人注意到他們,稍稍壓低了聲音,“我倒是有個建議供你參考,不過這樣做有點違反職業道德,畢竟我還是他的律師。”
克裡斯剛剛舒展的眉頭再次擰緊:“喂,你真想替那個人渣維護利益?他可是從未成年的姑娘身上榨取金錢的垃圾。”
“所以說,面對這樣的委托人,我違反職業道德的時候良心不會痛……”說著,Jonny從手提電腦包裡抽出份文件,遞向克裡斯,“根據引渡條款,如果嫌犯的國籍不在引渡公約內,你們只能將他送回國籍所在地,也就是洪都拉斯,用當地的法律來懲治他,可沒在洪都拉斯境內犯罪,當地的司法部門又對他沒有管轄權,等於人白抓,對吧?”
“沒錯。”接過資料,克裡斯一目十行地看過去,發現這是一份洪都拉斯的刑法細則。
“你看這裡,”Jonny直接翻了幾頁,將自己用螢光筆標注的位置展示給克裡斯,“根據洪都拉斯的法律,他所販賣的人口中,如果有當地人,那麽即便是這筆非法交易沒發生在洪都拉斯境內,該國的司法機構也可以對嫌疑人提起公訴……哦,接下來就是你的工作了,他賣過成百上千的女人,另外洪都拉斯本來就是人口販賣的重災區,我想不難找出一個當地人。”
“我——”克裡斯及時將幾欲脫口而出的髒話咽下,興奮的表情立時掛起,“有沒有人對你說過,你真是太棒了!”
“這話我都聽膩了。”得意地笑笑,Jonny故作神秘地靠近他,“不過別查的太快哦,我還想在這家夥身上多賺點代理費呢。”
要不是身處有監控、人來人往的警局的走廊上,克裡斯絕對得捧住他的臉,照著那張伶俐的嘴巴狠狠地吻下去——上帝作證,試問有誰不會被這樣一個聰明並且美麗的靈魂所吸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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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來聽說要被押送回洪都拉斯,嫌犯還沾沾自喜。可當克裡斯將當地司法機構傳真過來的逮捕令舉到他眼前時,那家夥立刻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下去。洪都拉斯的監獄可不比加拿大這邊條件好,據說那裡還有水牢,像他這種養尊處優慣了的家夥,進去可能都活不過一個月。而且經過克裡斯的不懈努力,他的所有帳戶都被凍結了,除了Jonny的律師費,他現在一個子兒都掏不出來,根本別想賄賂當地的警察。
給嫌犯押去洪都拉斯的首都特古西加爾巴,將人移交給當地執法部門後,克裡斯此次的旅程便可告一段落。訂完機票,他盯著手機屏幕上那一長串的通訊記錄,往下劃了兩下,拇指懸停在Jonny的名字上方。臨走前要不要再見一面,是他這幾天一直在糾結的問題。理智告訴他,該到此為止。可人要是什麽時候都能靠理智做決定,這世界上大概就不會有戰爭了。
所以,盡管百般糾結,他還是按下了播出鍵。這輩子都沒冒出過和誰共度余生的念頭,但是每次看到Jonny,他都慶幸自己沒過早的做出決定。
“哪天的飛機?”Jonny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親切,但同時又有種無法穿透的疏離感。
鉛筆在指尖翻轉,克裡斯假裝輕松地問:“明天下午,嗯,所以我想今晚……是不是……還能去趟你那?”
“我現在在溫哥華,明天一早還要出庭,今晚回不去。”
“哦,那真是……太遺憾了。”
“等我有空去法國的時候和你聯系,或者,你下次再來加拿大的時候。”
“好,那就……提前說再見吧。”
“嗯,再見,克裡斯,很高興認識你。”
“我也是,再見。”
掛上電話,克裡斯將金燦燦的腦瓜埋進粗壯的手臂中,懊惱地揪住頭髮。想見到Jonny的念頭在已經混亂的腦子裡無限發酵,飽脹得就快從每一個毛囊孔裡溢出來了。突然,他起身抓過搭在椅背上的外套,朝副手打了個招呼,如龍卷風過境一般衝出了警方提供的臨時辦公室。
從多倫多到溫哥華坐飛機要五個小時,搭今天的航班過去,明天一早再回來!既然想見,那就去見!
九小時後。
自熟睡中被敲門聲吵醒,Jonny抓過睡衣裹到身上,打著哈欠去開門。摘下鏈鎖剛把門拉開,等在門外的人立刻擠了進來,急不可耐地將他抱進懷中。
睡意頓時散淨,看清眼前的人,Jonny驚道:“克裡斯,你——”
炙熱的吻將他的聲音打斷,克裡斯根本沒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時間,回腳踹上門,臂上稍稍一使勁兒便將人整個抱起,大步走向床鋪。被摔到床上過了幾秒,Jonny才從震驚中回過點神,立刻抬手抵住克裡斯那副堪比灰熊般壯實的肩膀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