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間裡的氣氛一時緊繃,唐喆學左右看看,見沒一個表情和善的,硬著頭皮開了口:“各位,我是覺得,現在不是追究過去的時候,放眼當下吧,再怎麽說陳隊的生命安全首先要得到保障,畢竟殺祈老師父母的凶手就是前幾天襲擊他的人。”
林冬聞言垂手捅了把他的肋側,責怪的目光隨之而來——什麽話都往出說,是不是嘴欠縫?
肋側傳來陣鈍痛,唐喆學回手按住,同時轉過頭委屈巴巴地看著林冬。案子沒結,不該向無關人員透露案件細節,規矩他懂。可這不是為了給大家一個台階下嘛?不把問題的嚴重性擺出來,雷智敏肯定還得繼續攪和這灘渾水。
要說善於察言觀色,雷智敏不會比在場的任何一位差,明白唐喆學並非不懂規矩而是有意為之,當下心裡略有感激。他故作為難地松了下領帶結,回手叩著桌面,歎道:“既然事關陳隊,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,總歸就一點,只要確保韓院長不會被牽扯在內,任何問題你們隨便問。”
聽雷大訟發話了,林冬立刻就坡下驢,扯了兩張紙巾遞過去:“韓院長,你稍微休息一下緩緩情緒,等會我們繼續?”
韓征接過紙巾,擦著淚點點頭。
—
出屋進安全通道,林冬推開扇窗戶,邊抽煙邊問唐喆學:“你剛聽他們說什麽了?”
唐喆學幾乎一字不漏的把話學給林冬。林冬聽了,皺著眉頭笑了笑:“這個老薑啊,純粹是憑實力單身。”
“啊?”唐喆學震驚得煙差點從嘴裡掉出去,“他倆……他倆也是?”
順手朝垃圾桶彈了下煙灰,林冬面無波瀾地聊起八卦:“嗯,他倆以前有過一段,分手之後,雷智敏就離開檢察院出去自立門戶,還跟一位富家小姐訂了婚。”
唐喆學眼睛瞪得更大:“他還能跟女的在一起?”
“你以前不也喜歡女的?”林冬不屑反問。
唐喆學被噎得沒詞,沉默了一會,禁不住八卦之血的沸騰,又問:“那後來呢?雷智敏結婚了沒啊?我好像沒看到他戴戒指。”
“沒,那位富家小姐的父親因為經濟問題被調查,跑到國外去了,她也跟著走了,後來聽說是嫁給了一位俄羅斯的石油商人。”林冬輕巧地聳了下肩,“跟你前女友的故事是不是很像?”
“咱不提前女友行不行?你都不讓我提你跟Jonny的事兒。”唐喆學不滿地嘟囔著。
嗅到空氣中飄起淡淡的醋味,林冬掐滅煙頭,將手伸向唐喆學的腰側:“剛弄疼你沒?”
“沒,我這皮糙肉厚的,你那——誒嘿!別撓!就那地方怕癢。”
攥住林冬的手腕,唐喆學一把給人拉到跟前,酸溜溜地問:“我看你跟薑彬關系挺好啊,你倆怎麽認識的?”
林冬無奈地笑笑:“你這話問的就多余,我是警察,他是檢察官,當然是辦案子認識的,再說我們倆認識快十年了,關系好不很正常?”
唐喆學撇撇嘴:“哦,我還以為你沒朋友呢。”
“說老實話,我跟他算不上朋友,平時沒事的話,誰也不會找誰。”林冬說著,不由得歎了口氣,“薑彬這人啊,面熱心冷,表面上跟誰都能聊得天花亂墜,其實呢,真正能讓他看進眼裡、放在心上的沒幾個。”
“嗯,單從這點上來說,你倆還挺像。”
“……”
眼瞅著林冬眼神掛霜,唐喆學趕緊往回找:“不是我這不誇自己呢麽,是吧,像你這樣的,一般人高攀不上。”
“你這嘴可越來越像羅家楠了。”林冬簡直不知道該誇他還是罵他好了。
“楠哥要有我這兩下子,祈老師保準舍不得用解剖刀剁他。”唐喆學換上嬉皮笑臉的德行,順便接下剛才的話題,“誒,你說你跟薑彬算不上朋友,可連人家交朋友分手都知道,這可是隱私啊,他就隨隨便便拿出來和你分享?”
林冬歪過頭,表情玩味地笑道:“我就是有讓人說實話的本事,你不是領教過好多次了?”
“哈,那你一分鍾之內能把我工資卡密碼套出來麽?”
“455433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的手機、電腦、支付寶、微信支付、局裡OA系統都是這一個密碼。”林冬的眼裡凝起絲狡黠,“我沒說錯吧?唐警官。”
唐喆學一臉懵逼地看著他,半晌才擠出句“你怎知道的?”。
“七乘二十四小時拴在一起,我又不瞎,你用這些東西的時候從來不背著我,”林冬頓了頓,“哦對,你該定期換換密碼,一直不變的話,很容易被黑。”
說著,他低頭看了眼表,催促對方回問詢室。唐喆學琢磨了一會,不甘心地說:“喂,我還不知道你的手機開屏密碼呢,你從來不當我面劃。”
一手推著安全通道的門,林冬一手摸出手機,當著面點給唐喆學看——
“我現在用的這套密碼,是你的身份證號後六位。”
—
坐回問詢室裡,唐喆學壓下內心的喜悅,一本正經地開始工作。
前後不過十來分鍾,韓征看上去卻像老了幾歲,然而他的肢體動作顯示他的心情比之前輕松不少。壓在心頭的愧疚得以坦誠,他現在就和那些在逃多年終於落網的嫌犯一樣,塵埃落定,終於可以面對自己犯下的過錯了。
通過他的陳述,祈銘父母當年被殺一案,逐漸還原出真貌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