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殺死錢露的凶手為躲避監控也是走安全通道,據此推斷應該為同一人,也就是毒蜂。所以說林冬的判斷沒錯,林玥就是為了給毒蜂通風報信才跑的。現在那間房子已經被封鎖,檢驗科的人全過去了,一寸寸尋找毒蜂可能遺留下的線索。
雖說還是與毒蜂擦肩而過了,但這是多年以來,第一次有人探查到他的落腳點。林玥的租賃協議並沒有在公安系統裡備案,如果不是林冬從她的通話記錄中,發現同一個號碼、近一年以來在每個月的同一天給林玥打電話,根本查不到她還租了間房子。而林玥大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,才冒死逃脫,隻為給那個在她心目中無比重要的人通風報信。
掛上羅家楠的電話,唐喆學好奇地問林冬:“你怎麽看出這號碼有問題?”
“五號是電費出帳日,全市統一,剛才我也向業主確認了,他每個月的五號都會給林玥打電話,告訴她電費金額,提醒她在網上繳納。”林冬的表情絲毫沒有喜悅,有的,卻是錯失良機的遺憾,“差那麽一點兒就抓住他了……”
唐喆學站到他身後,握住他的肩膀,稍稍用上點力道幫他按摩放松:“會抓住他的,一定。”
“我現在比較介意的是,毒蜂停留在此的目的,”林冬扔下筆,略顯惆悵地搓著額角,“他從來不會在同一個地區長時間逗留,可根據林玥租的這間房子的使用時長來看,他至少已經待了將近一年了……為了執行任務,事先踩點兒需要花費大量時間,我能理解,可錢露他們已經都死了,他還不走,就說明活兒還沒乾完,那他的下一個目標會是誰呢?”
“我?”唐喆學說完就看林冬仰臉皺眉瞪自己,趕緊賠笑,“開個玩笑,你別這麽看著我,大半夜怪嚇人的。”
然而林冬並不拿這話當玩笑。毒蜂發的信息就在他手機裡存著,警告他停止追蹤自己否則就獵殺他的同伴。雖然那張照片是林玥寄的,但這不代表毒蜂會放棄自己立下的誓言。同時作為和毒蜂關系親密的人,林玥不可能不知道毒蜂警告過他的事,明明那天她有機會乾掉唐喆學,卻終歸沒下手。
他重新盯住唐喆學的臉,想從那張仍處於階段性毀容的臉上,看出點故事似的認真。唐喆學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,低頭吻了下他的額頭,伸手拿過厚厚一遝的通話記錄。
“你歇會眼睛,我看。”說著,他坐回到椅子上,一個號碼一個號碼的往下看。
林冬端過杯子起身問:“咖啡,要不要?”
“不了,我喝茶就行。”
唐喆學順手端起杯子,邊喝邊看。排查通話記錄是最枯燥的工作內容之一,記錄單上的號碼密密麻麻,少則數百,多則上千,工作量巨大。況且以往都是有目的性的排查,這一次卻可以說是大海裡撈針。
連著看了三頁,唐喆學標注出重複通話的號碼,挨個打了過去。經常聯系的通常是熟人,其住所有可能成為林玥潛逃之後的落腳地。現在賓館酒店入住都得登記身份證,除了無照經營的小旅館,她無處可去。而小旅館周圍都派了便衣守著,她肯定清楚警方的路數,絕不會冒險露頭。所以找熟人家借住是穩妥的辦法。更何況她還需要錢,從醫院裡跑出來的時候,她可以說是身無分文,也許會向熟人借錢也說不一定。
當然,這些號碼裡,有可能也有毒蜂常用的那個。
大半夜被電話吵醒,聽筒那邊多有抱怨,甚至還有人在唐喆學自報家門的時候嘟囔一聲“騙子”啪嗒就給掛了。打完第六個電話,唐喆學扔下手機,朝林冬搖搖頭。沒有人接到過林玥的消息,機主信息也都真實有效,起碼可以確定這幾個裡面沒有毒蜂。
唐喆學接著往下捋,一頁接一頁的翻著。看著看著,有串似曾相識的號碼跳入眼簾。他對電話號碼的敏感度相當高,他確定,這號碼他打過。拿過手機調出呼出界面,他依次輸入那串號碼,當最後一個數字輸入完畢的同時,顯示“添加號碼”的部分突然跳轉成手機通訊錄裡的一個名字。
本已昏沉的大腦被瞬間炸醒,他立刻將手機屏幕轉向林冬,喊道:“組長,你看,林玥和顏綺麗聯系過!”
林冬盯著“顏綺麗”三個字看了一會,微微眯起鏡片後的雙眼,表情複雜地搖了搖頭:“這女人真有本事,不愧是演員呐,把我都騙了……雇毒蜂的根本就不是李永鋒,而是她,她才是做非法取卵和代孕生意的幕後老板,利用錢露渴望成為母親的心態讓她為自己賺錢,當得知錢露要反水時,便叫毒蜂來清理門戶。”
“我這就給方局打電話!”
唐喆學興奮不已,可沒等他這邊電話撥出去,林冬的手機先響了起來。接起電話,林冬剛聽了兩秒,神情便凝重起來。
“出什麽事了?”唐喆學問。
放下電話,林冬起身拉開抽屜,取出槍別進後腰,說:“金倉路派出所收到110的出警通知,有個小女孩報警說一個女人闖進她家,問她媽媽要錢。”
聽到“金倉路”三個字,唐喆學敏銳的意識到問題的關鍵點:“林玥去找顏綺麗了?”
林冬點了下頭:“陳隊通知咱們過去,他們已經把林玥堵在那了。”
“狗咬狗,一嘴毛。”唐喆學起身抓過外套,感慨道:“那小丫頭真棒,還知道要報警,可惜攤上那麽個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