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【平生,我……想你了】
手機連續震了兩震。
——【想要你】
艸……
他扣下手機,緊緊閉上眼。不管怎麽說陸迪是個有分寸的人,他不再回復,那邊自然不會窮追不舍。
睡睡醒醒,夢境接連不斷,晨光初現之時,“啪”的一聲,趙平生被什麽東西掉到地上的響動驚醒。迷迷糊糊睜開眼,他看陳飛站在床邊,正彎腰從地上撿手機。
“你睡覺忒不老實了,還好諾基亞結實,不然又得換新——”
陳飛的視線定格在被自己翻開蓋子、檢查是否摔碎的液晶屏上。趙平生還沒完全清醒,打著哈欠撐起身,剛要抬手去接手機,忽見陳飛臉色一變。沒等趙平生反應過味來,手機砸到腿上。他抓起手機,一瞬間,腦子“嗡”的一片空白——
陸迪昨夜發的信息赫然躺在屏幕之上,每個字都像一把刺入眼球的刀。
“你跟他睡過?!”
伴隨著咬牙切齒的質問,趙平生前襟一緊,被陳飛薅著衣領從床上拖起。
作者有話要說:擦,憋死我算了~還是忍不住要吃一點設定了,不過應該不會那麽快讓老賈燒床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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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章
視線膠著在一起, 趙平生的無措空白,陳飛的異常凶狠。他抓人審嫌犯的時候也凶,也狠, 但那種凶狠是源於職業本身的積澱,可現在,趙平生確切的感受到, 那發自骨子裡的凶狠正從陳飛身上源源不絕的擴散到空氣中。
他急了, 真急了。
“……我……”
一時之間, 趙平生不敢承認,也不敢否認, 臉上燙得大概能煎熟顆雞蛋。停滯的大腦中,紛雜湧上的記憶是如此不堪:當初在派出所實習,大半夜跟著老警員從公園裡掃出來一堆野合的“兔子”, 按“流氓罪”審訊他們時,前輩的譏笑和嘲諷,每一個字都在剜他的心;幫陸迪擦課桌椅上被紅油漆塗上去的“二椅子”字跡,眾目睽睽的圍觀之下, 如血的顏料無聲灼燒十指;那年和陳飛一起辦的案子, 死者僅僅是坦誠了性取向,就被厭惡自己的同事用木棍捅到重傷不治……
這個世界太殘酷,對於他這種人,對於這種“不正常”的取向。
等不到回應,陳飛炸吼一聲:“問你話呢!說啊!”
言語間領子被拽得更緊, 勒得趙平生有點喘不上氣了。他下意識的去掰陳飛的手,可在觸及對方皮膚的瞬間, 又強迫自己克制住這本能的衝動。
他閉上眼,刻意回避陳飛的目光。這態度, 陳飛就當他是默認了,怒吼變成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動靜:“說,是什麽時候的事兒?”
“……是……”喉結艱難的滾了滾,趙平生口乾舌燥的,自己都聽不見自己說了什麽:“……念書……念書時候的事兒……”
咕咚!他被扔回了鐵架子床上。再睜眼就看陳飛一手支著皮帶,一手抹著下半張臉,喘氣喘得是一副如獲大赦之感。
見他睜開眼看自己,陳飛追問道:“最近沒有?”
趙平生人都木了,陳飛問什麽答什麽:“……沒有……”
聽到這話,陳飛泄氣般的癱坐進折疊椅裡,低頭點上支煙,隨著呼出的煙霧不耐煩的擺了擺手:“趕緊趕緊,把那短信刪了,這要讓別人看見了,你他媽有嘴也說不清,我還沒跟調查組那扯皮扯明白呢,再加個你,還讓不讓師父喘氣了?”
恍然間,趙平生從對方的話中洞悉到一絲釋然——陳飛急,急的不是他和陸迪睡沒睡過,而是案件進入偵察階段後,作為調查案件的偵查員,他有沒有和嫌疑人的代理律師發生過不可描述的接觸。
——所以,我不會被輕看?
他沒問,也不敢問。將近四十年的人生經歷告訴他,不抱期待,便不會失望。
煙抽了半根,陳飛咽了口唾沫,低頭盯著地板上一塊水滴狀的汙漬,猶豫著問:“那個老趙……你……你怎麽回事?跟男的……男的也……嗯?”
看,要命的來了。趙平生又閉上眼,弓身縮在亂糟糟的床鋪裡,不無絕望的點了下頭。陳飛沒看著他,等了一會沒等到回應,感覺有點搓火,眼皮一抬,卻見某人的臉色跟死人差不多似的,又把堵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。
莫名煩躁,他到底沒忍住,皺眉問道:“那你怎麽不早說啊?我特麽還上趕著給你張羅對象。”
我敢說麽?趙平生無聲苦笑。不被嫌棄鄙視乃至唾棄已經算最好的結果了,不能奢望太多。
事到如今,他只能實話實說了:“我屬於不是非男人不可的那類,就……反正遇到合適的……嗨,你也認識我那麽些年了,我這人什麽樣,你知道。”
“我不知道!”
聽語氣,陳飛又有生氣的趨勢。趙平生遲疑著抬起頭,與他四目相對,並不意外在那雙圓睜的虎目裡看到絲被欺騙後的失落。
“對不起……”他咬牙咽下滿心的酸楚,眼前蒸騰起一層灼熱的霧氣,“對不起……陳飛……我讓你——”
“陳飛!你又在休息室裡抽煙!走!跟我去齊局辦公室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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