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至秦又問:“她說這話時,是什麽語氣?”
“語氣?”
“比方說,是不得不提到,提到之後立即轉移話題,還是主動引導你問及,然後很開心地講述?”
羅久說:“她很開心!就是那種……挺自豪的樣子。”
柳至秦摩挲了一下手裡的筆。
在一個皆是陌生人的地方,施厘淼對自己的職業有幾分炫耀的意思,在羅久誤會之後,也沒有解釋,而是炒了一個“人設”。這與她在微博上的行為能夠呼應。
她之所以這麽做,毫無疑問,是因為她能夠從中汲取到快樂。
不,也不一定是快樂,而是支撐著她走下去的,類似希望的東西。
但在旁觀者看來,這希望卻是灰色的。
柳至秦說:“你有沒注意到,施厘淼和別的什麽人接觸過?”
羅久這次沒有立即回答,想了一會兒才說:“這我實在沒注意過,畢竟我也不是一天24小時都守在這。但我覺得至少在這裡,她沒跟太多人交流過。至於在外面有沒有,我就不清楚了。”
“行。”柳至秦站起來,“麻煩你把近期的監控全部調給我。”
羅久面有難色,支支吾吾:“我昨天已經給你們了。”
“我要全部。”
“有的涉及顧客隱私……”
柳至秦睨眼,他這麽看人的時候,視線如寒劍,羅久一驚,趕緊道:“我這就去調,我這就去調。”
等待時,海梓溜到柳至秦身邊,“柳哥,這羅老板怎麽怪怪的?”
柳至秦抄起手,“嗯?”
“我看你剛才問他那麽多,他還挺配合,4月10號是個關鍵時間點吧,他二話不說調出當時的監控。”海梓學柳至秦的樣子抄手,但他比柳至秦矮了一大截,兩人並排站在一起,乍一看有些搞笑,“怎麽後來讓他給監控,他倒含糊起來了?昨天派出所上門,他就該把視頻全部調出來,居然調一半剩一半?”
柳至秦偏頭看了看海梓,“看來你很懷疑他?”
“你不懷疑?”
“我只看證據。他藏起來的監控裡必然有他不願意讓我們知道的東西,但這不一定和施厘淼有關。”
海梓抓耳朵,“這倒是。唉柳哥,你一個信息戰專家,跟刑偵八竿子打不著,怎麽偵查案子比我還厲害?”
柳至秦笑了笑,“我只是給花隊打雜。”
“你別自謙了!”海梓說:“你倆都厲害。”
柳至秦笑而不語。
海梓:“那你說說,你倆為什麽這麽厲害?我聽說花隊以前是乾特警的?”
柳至秦醞釀了一會兒,海梓以為他即將說出什麽至理名言,沒想到他吐出十分拉仇恨的4個字:“天資卓絕。”
海梓:“……”
你還不如說你們夫夫一心,其利斷金。
羅久調完監控仍顯得忐忑,“你們要帶回去看嗎?”
柳至秦余光一瞥,“就在這兒看吧,有什麽問題方便問。”
羅久表情僵了下,“好,好的。”
過視頻這種工作柳至秦一般不會親自做,克勇調了不少警員協助偵查,視頻正在倍速播放。
柳至秦站在顯示屏前,神情因為專注而顯得嚴肅。
羅久說得沒錯,施厘淼多次與他聊天,對畫面做精細化處理可發現,施厘淼臉上自始至終掛著得體的笑容。
她在努力扮演自己的角色。
隨著視頻推進,羅久越發不安。
“靠!”海梓突然拍桌,喊道:“柳哥!”
柳至秦轉過去,眉心蹙緊。
定格的畫面有些模糊,但也看得出,一個男人正將一個女人推擠在牆上。
男人正是羅久,而女人是施厘淼,時間是4月4號下午5點19分,也就是施厘淼入住“村情”的第二天。
羅久臉都白了。
柳至秦身高1米87,近距離看羅久是十足的俯視,他唇齒微啟,吐字清晰得像利落的刀,“解釋一下?”
羅久篩糠似的,“我沒有怎麽她,你們往後看,我絕對沒有怎麽她!”
視頻裡,施厘淼將羅久推開,短暫的身體接觸後,羅久舉起雙手,退了兩步。兩人在走廊上說了會兒話,看姿勢應該是羅久在道歉。之後施厘淼進入房間,羅久離開。
“我發誓我只是色迷心竅,一時衝動!”羅久將右手舉在耳邊,“我們鎮裡沒有她這麽風情萬種的女人,我,我……”
說著,羅久竟是扇了自己一巴掌,“啪”的一聲,清脆響亮。
柳至秦說:“你向她道歉、解釋,她便原諒你了,不做追究?”
羅久慌忙點頭,“她很講理,我也確實沒有把她怎麽樣。”
海梓萬分不解,“不對啊!柳哥,施厘淼入住第二天就被襲擊,她為什麽還會住在這裡?還和襲擊她的人正常聊天?”
羅久一臉哭相,“不是襲擊不是襲擊!她不願意,我沒有強迫她!”
像齊束鎮這樣的小地方,有些低劣的惡俗,羅久將剛見面的女客人推到牆上,可見平時沒少對女性揩油。
但柳至秦思考的卻不是羅久的行為,而是施厘淼。
海梓說得沒錯,通常情況下,施厘淼就算不報警,不與羅久產生肢體衝突,也應該立即搬離,怎麽會繼續住著,並在之後毫無芥蒂地與羅久聊天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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